一夜无话,转天九月初九,直到晌午也没看见钟离媚的影子,殷见深在院子里陪着钟离霆疯了好一阵子,终于耗到魔星乏了,这才腾出功夫去找人。
进了凝香阁,就望见钟离媚高绾灵蛇髻,坐在临窗的书案前,笔走如飞。她写的入神,以至于殷见深走到身后、被捂上眼睛,她才浑身一震,低呼出声,“谁呀!赶紧松开!”
为了逗她,殷见深故意蹲下身,强忍着笑意,不说话。
停了片刻,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从角度上判断,钟离媚先入为主的认定是弟弟,便低声喝道,“钟离霆,我知道是你,赶紧松开!”
殷见深抿着嘴,嘴角勾起,非但不松手,还慢慢站起身,俯身凑到她脸侧,在她颊边轻轻啄了一口。起身的间隙,视线扫过案上的书信,立时僵住了笑容,伸出手拿起纸张,仔细研读。
“你个熊孩子,整天不学好!再不松手,今晚你休想让我带你上街!”
钟离媚嘴里叫嚷着,突然间被人松开,扭脸看见殷见深手里拿着书信,恍然失措,抬手去抢,却意料之中的扑了空。
……之于殷见深,利用耳,绝无他图……
看到这几个字,殷见深心登时凉的透透的,抖抖宣纸,质问道,“钟离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这是写给我爹看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你别误会!”钟离媚急着解释,一时有些语无伦次,赶到他面前,紧声道,“我爹他……不对,惠帝,也就是你爹……”
“这是你我的事情,跟我爹和你爹有什么关系?”
殷见深可以接受她跟殷见清的过去,可以不去关心他们曾经有多亲密。因为他清楚,如果自己介意那些东西,就不是真的喜欢她。
当他单纯的以为前天夜里钟离媚已经彻底拜托了旧日的阴影,打算接纳自己的时候,万没想到,她居然给他们之间的关系下了这样的定义。
如果一切仅只是利用,那么前天夜里她的反应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赤果果的色诱呢?
“见深,你听我说……”
他一步步的往后退,不断的拉开两人的距离,甚至不给自己解释清楚的机会。他这是怎么了?不过就是一封书信,至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你还想说什么?这是写给你爹的信对吧?”钟离媚啊,钟离媚,事到临头,还在狡辩!她真当小爷是二傻子吗?
“是,但是那不是真的……”
殷见深已然出离愤怒,她只觉得百口莫辩,多么简单地事情,怎么偏就说不清楚呢?真是急死人了!
“到底是还是不是!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就知道她匆忙离开折梅庄必然另有隐情,果然被自己猜中。看来,她生怕自己着了慕瑾华的道儿,才心心念念的跟过来!好一个钟离媚,真是好算筹!
沉了沉气息,钟离媚稳住心绪,抬眼说道,“那就是用来搪塞我爹的。”
殷见深越听越生气,自己有那么差劲吗?她凭什么总认为自己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为什么要敷衍你爹?我们的关系就那么见不得光吗?”
“本来就见不得光!现在是招亲期间,一旦被旁人知道了你我的关系,你就等于失信于天下!到时候,我们岐伯府被人耻笑是小,只怕你这辈子都无法翻身!”
他不得不承认钟离媚说的句句在理,可还是有些想不通,“就算你说的全对,但这跟你爹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多嘴多舌的皇帝老爹,请求我爹施以援手,务必确保你在西都的安全。我爹虽说正在闭关,可并不是与世隔绝。见到皇帝的亲笔书函,这不就飞鹰传书,让我给他解释清楚嘛!”
说着,她从怀里把岐伯涤泺的亲笔书信甩手递给了殷见深。
他原本将信将疑,掏出信瓤一看,里面还附带了惠帝的手书,直到看清了父皇的笔迹和大周玉玺,才确信无疑。
都是自己大惊小怪,错怪了人家。殷见深把信递到她手边,趁势握住她的手,十分尴尬的说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着急跑路的?”
“不然你以为呢?我爹不出府门,就把我的行踪摸得门清儿……”
他没见识过自己宝贝老爹的手段,才会这么不以为意。只要一想到那个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爹,钟离媚不禁有些绝望。
“可他都知道了你的下落,就算是躲到天边也没有用啊?该来的,迟早要来。”
“我人在西都,即便是为了岐伯府的面子,他也不会赶过来兴师问罪,怎么都会等到招亲结束的。”钟离媚话说的轻松,可眉头紧锁,显然形势绝非似她说的那般乐观。
“那毕竟是你爹,他有那么可怕吗?”
一说到岐伯涤泺,钟离媚和钟离霆就像老鼠见了猫。殷见深能深深的感觉到,他们不是一般二般的惧怕涤泺,而是有一种深达骨髓的敬畏。这种又爱又怕的感情已经超出了他所理解的亲情范畴。
无形中也带出几分好奇和向往,他是越来越想见见这个素未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