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那花城中曾提起过的两位师弟中的一个,据说那两个少年性子截然相反,却不知另一个……
清秀少年本就是个脱兔般静不下来的性子,且思返谷本就无什么可玩乐的,赌气不过片刻又忍不住凑了过来,用肩膀撞了撞玄震:“哎,你入门之后,下过山么?”
玄震想了一想,故意满不在意地道:“下过,不过山下只有一个播仙镇,剩下的便是蔽天黄沙、无边荒漠,也没什么意思。”
少年顿时大起知音之感,连连点头:“对,对!除了镇上车马驿的小姑娘挺漂亮,其他也没什么好玩的。”
玄震一听,哭笑不得,转念一想便觉察出不对劲:“等等,你入门才四个月,掌门如何会允你下山玩耍?”
“呃……”少年一张清秀面孔闪过一丝尴尬,嘿嘿笑着试图混过去,“我……那个……师父他教我御剑之术,我飞着飞着不知怎地便到了山下……休息一下也无妨罢?”眼珠一转,不等玄震再追问,又转了话头,“这位师弟,你可曾去过中原?那里可和昆仑山脚下不一样,到处都是城镇,人也多得如牛毛繁星,热闹得紧,也好玩得很!”说着便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自己在中原的种种见闻,说到兴奋处,更是表情丰富,比手画脚个不住,若是搭起个台子再聚起些闲人,俨然便与那天桥下的盛景一模一样。
也不知这位师弟和中原那些说书的先生比起来,哪个嘴皮子更利索些?玄震一面津津有味地听着,一面暗暗腹诽,竟是念念不忘片刻前少年口头上占他的一句便宜。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光辉如银波将整个山谷淹没。谷风穿梭其间,翻起层层草浪。山石后隐隐传来一人说笑声。
“……后来娘死了,那个云靳竟不许我将她葬入族中墓地,我大怒之下便将祠堂砸了个稀烂,接着便离开了村子,哼,反正那村里除了大哥哥也没人对我和娘好,可是大哥哥早就……”少年说到痛处,目中便现出狠霸霸的神气,似是对自己族中人全无好感,但他心思灵动,喜怒也不过一瞬,转而说起自己闯荡江湖时的趣事,又笑嘻嘻起来。
“我到了外面,才知道花花世界是个什么模样,原来有那么好玩好看的物事,原来世上的人并不都如村子里那些家伙一样讨厌……”少年脸上洋溢着喜色,回味着那段自由自在的日子,似是风餐露宿也是极美的,“对啦,我还救了一个朝廷大官,说起来也真是好笑,柳大哥虽是饱读诗书,大肚皮里装满了墨汁,可遇上了盗贼却还不如我这江湖小虾米,我不过三言两语就让他们自己窝里反,好生戏弄了一番……”说到乐处,少年一把拍上玄震大腿,喜孜孜地将脸凑到他跟前,“师弟,你看我这么厉害,叫我一声师兄,以后小爷便罩着你,你可一点也不吃亏!”
玄震斜睨了他一眼,袍袖一挥将他犹自置于自己腿上那只狼爪扫了下去,不假颜色地道:“免了罢。”
“哼,多少人想和我做兄弟我还看不上呢,!”少年鼓起腮帮气呼呼地嘟囔,转而又眉飞色舞起来,“总之柳大哥经此一事,对我是一见倾心,非拉着我要结拜,后来我们便成了金兰兄弟,他还请我到寿阳吃了顿酒呢。”
“寿阳?”玄震眉头微蹙,心里暗暗一动。
“是啊,大哥他可是寿阳县令,要不是被我所救,只怕耽搁了上任便要糟糕。”少年言下虽是自夸无限,但对自己那位萍水相逢的结义兄弟却很是亲热,“我拜入琼华派之前曾收到过一次他的书信,信上说他娶了位美娇娘,唉,要不是门规罗里吧嗦,我早就飞去寿阳看看我那嫂子长什么样了。”说着大叹一口气,似乎见不到美人是件极大的憾事,令玄震更是哭笑不得。
“门规管的便是你这只猢狲!”玄震没好气地敲了他脑门一记,“既然不喜被条条框框束缚,为何还要到琼华派来?”
“自然是为了求仙访道。”少年摸着脑袋撇嘴道,“闯荡江湖虽自由自在,可比起那些剑仙凭虚御风、瞬息千里,却差得远啦。我听人说昆仑山上仙人极多,索性便搭了一支商队穿过沙漠到了这里,本打算自己一路神勇无比地闯上去,也好让琼华派的仙人们看看小爷的厉害之处,以免遗失了沧海明珠……”
玄震听到最后那句自夸,险些喷笑出声,暗道:这少年脸皮之厚当真世人所不能及,能以沧海明珠自喻,尚且面不红心不跳,倒也难得得很,难得的很。
少年则自顾自地生气起来:“谁知不知从哪里闯出来一个冰块脸,居然和我抢着杀怪!我杀一只,他便要一剑捅死两只,我一鼓作气闯过太一仙径,那家伙还要抢在我前面进了山门,幸而我偷偷在后面扯了他一把,掌门便让我们一同进那须臾幻境试炼……”
玄震听到这里,笑道:“你们自然是一起通过了。”
“哼,才不是一起!”那少年说到这里更是愤愤不平,“那死冰块脸,竟抢在我前面迈进了出去的法阵,是以师父便让他做了师兄,分明我们一同入门,却教他压了我一头。我处处忍让,想着和他同住一屋便刻意与他交好,那死冰块脸,前些日子竟为了师妹把我臭骂一顿,当真见色忘义,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