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殡的路上,鞭炮声不断,几乎庄子上的每户人家都自带了一挂鞭炮,前来送行。人陆陆续续形成了一条长龙。这时候,我明白了一个事儿。一个人的人品如何,待他死去以后,再看给他送行的人数就知道了。
山路不太好走,好在天逐渐亮堂了起来。这时候,我挺佩服前面抬棺的人们,这可不仅仅是个体力活啊。路途中,我不经意的在一个陡坡旁边见到了个古怪的小土包,想起昨天的时候周金纯说是在一个土包上面找到我的,我便超过几个送殡的老乡,拉扯了下他胳膊的衣服,他疑惑的望着我,我朝他指了指那个小土包,他随即望去,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我小声问他是不是那个?他点了点头,却没有在说话。我知道,他肯定想起了那个紫衣的小鬼。
见他不愿多说,我便想,等送完老周后,下山的时候让那风水先生帮我看看。
心思敲定,我也不再多看,跟着一众人朝山上走去。
大约又走了二十来分钟,望着前面抬棺的人将老周放在一块已经搭理干净,并且挖好了土方的旁边,我知道,老周到家了。看了看手表,还不到5点钟。
老人上前将布袋包裹的钢镚和铜钱纷纷洒在挖好的坟穴里,随后让老周的大哥放了挂特别长的鞭炮,说是驱野鬼,防止占穴。
还没等鞭炮放完,就让人把棺材抬了进去。随后让长子铲第一锹土,只见周舒青泪流满面的拿着锹挥了一把土,然后默然跪着一旁。眼睁睁的见着几个汉子用土将棺材掩盖起来,老周媳妇儿和他大姐等等亲属哭着喊着扒着棺材不让埋,后来被人给拉走。
望着坟穴渐渐被填满,堆起,我悄悄的转过身,仰望着远方的天,试图不让眼泪再流出来,可是心底深处的悲痛和愧疚使我无法抑制它的涌出。
老周,别了。
下山的时候,我和周嫂他们打了声招呼说,和那老风水先生一起回去。他们也没多想,只是嘱咐我等会儿回去吃早饭。
当大多数人都先一步下山了以后,坟前除了周家的几个男人忙着处理后面的事情,就只剩下我和老人两个闲人了。经过老人的同意,我便扶着他慢慢的下山,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一点也不假。这老爷子年纪和我姥爷差不多大,但论身子的硬朗程度那就远远不及了。上山的时候还好,这下山简直举步维艰。这时候,已经快到七点了。要不是被山挡着,太阳早就跳出来了。望着老爷子这下山的速度,我微微摇了摇头。我便提议背着他下山。我刚开口,就见他眉头一皱,说了句,好歹我也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军人,就算再老也不能让你背。我当头一愣,感情这老爷子的出身和我姥爷也是一样。记得小时候,姥爷也经常和我说起和美国鬼子干仗的事情。难怪我见这老头这么亲切,原来是这样。
路上,我对老人说起了前天晚上的事情,一直待我说完,老人一直都是没有说话,只是当我说起自己天生只有两盏灯的时候,老人脸色变了变,说:“别着急,等会儿我去看一看。”见他这么说,我心里头也安心了些。其实要说这些个东西,我最近也见过好几个了,先不说那幻化大学生的红衣女鬼,就说那和老周一起共事的黑白无常两位大老爷,那尊容简直没法提,好在他们属于鬼仙,只做属于自己职责范围的事情,而且,马上我就要继承老周的阴差身份了,以后经常和他们打交道也没什么。只是前天晚上那小鬼居然吸了我的血,想起英叔拍的僵尸片,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不会是那玩意儿吧?
老人的家是在庄子里难得见到的二层楼房,可惜农村里一般二楼很少住人,基本上都是放些怕吃潮的东西,而老人的一家人都住在楼房后面的瓦房,瓦房与楼房呈‘口’字形,有点类似北京的四合院,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家里应该很富裕。
从老人家的小卖部打了个电话给周嫂,说今天在老爷子家,明天回去。周嫂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我晚上可别再出门儿了。我心想,那档子事情还没结束,我哪敢啊,当然,电话里却没有说,只是说了声谢谢嫂子关心。
中午午饭的时候,山里人淳朴好客,老人让他的儿媳做了一大桌菜,其中居然还有野鸡野猪肉之类的野味,搞的这么丰盛,而我却空着手来的,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有菜当然得有酒,不过老人说他已经很久都没喝了,所以就让他儿子代劳,而他自个儿却只是随便的吃了点儿,便抽出烟枪抽了起来。直到吃了好一会儿的时候,我才发现整个桌子上只有我们仨儿,而被我招呼嫂子和她两个闺女都没有出来吃饭。我实在忍不住,才出口问老人,没想到他直接了当的说什么女人不上桌。搞的我很郁闷,这封建的和我爷爷倒是有一拼。老人的儿子,也就是络腮胡子。虽然他不善谈,不过酒量倒是高的没门,我俩一阵推杯换盏,直到把我灌得晕乎乎了以后,我看他还是脸色如常。后来,我忽然想起来,都来人家吃饭了还不知道名字,随即一问才知道,老人说他叫汪藏海。我当时一听,就觉得,这名字似乎挺耳熟,只是一时间不记得在什么地方听过。我当时称赞:霸气。
老人只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