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瑞雪可谓兆丰年,我玉瑾国自外族入侵,他国欺辱已有十余年,十余年来,瑞雪从未如期而至,而是迟迟才到,今年如此准时,看来钦天监司仪果然是星象命人。”皇帝说完,挥挥手,示意钦天监司仪可不必挡着她,司仪左移几步。
皇帝端了身子对楚瑾年说道,“寡人听了司仪的一番劝解,知我国运若想再如往日昌盛,必得让你嫁与他国,你脉中无元,而我玉瑾国向来以脉中元为尊,为荣。寡人荣宠你母妃,却让上天如此惩罚我的过错,寡人亦知上天惩罚了我的过错,可寡人心肠依旧不能硬起来,养育你至今,也是对你保护有加,只愿你能懂父皇的一片苦心,能助父皇的一臂之力,解除我玉瑾国外族之患,敌国之扰。”
楚瑾年静静的站着,眸子看向高高在上,一身华丽袍服的男人,那是她的父皇,她存有一丝幻想的父皇。母妃临死前都告知楚瑾年,父皇冷落她们,不过是迫于后宫大臣和百姓的压力,要她懂得隐忍,懂得理解父皇。十余年孤单的生活,她本本分分,兄弟姐妹的欺辱和谩骂讽刺也好,其他母妃的白眼折磨也好,她都隐忍着,从不因此而去烦扰父皇,也从不心存埋怨。
荣宠母妃是他的过错,更是加上了上天的责罚,母妃已逝世,如此辱骂一个死人,该是一个男人的作为吗?楚瑾年盯着那浮华雕刻的大红木檀香椅,龙头为首,龙身盘绕,九五之尊的专属座椅,权利的代表,一国之主才能稳坐的椅子,此时,在她眼中更像是一个笑话。
“楚瑾年愿为我国之命运,远嫁他国,愿我国从此繁荣昌盛,国运顺畅。瑾儿亦在此拜别父皇。瑾儿知母妃之过错,父皇不用自责,亦可不比对瑾儿内疚。瑾儿此生能为玉瑾国的国运做出贡献,亦是为母妃积德,奢望母妃不落入阿鼻地狱受苦!”楚瑾年重跪在冷硬的青色大理石板上,此次来,换来的是薄情的父皇对母妃的羞辱,已经听出了父皇何意,她何以要站在这里受辱,不如自己先答应了。
十月初七,入冬头七,是为百姓焚香祈福之时。听水碧说,后宫其他公主皇子都去了万寿寺去祈福,尤其是有了公主或皇子的娘娘们更是盛装出行。而楚瑾年,从她父皇那里回来,也过了四天,她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看书,赏雪,或是眺望他宫出墙的腊梅,还有五个月,她便要嫁与他国。一个从小就不受宠的公主嫁与他国,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受到的白眼和欺辱恐是现在的百倍。想想,还真为她自己心酸。
“水碧,我已经答应了父皇,浅如姑姑该是回乡下养老去了吧,那你呢,你怎么打算?”水碧端着热水进来,冻紫的小手上冻疮破裂,因为端水使力过大,涨破了冻疮。楚瑾年心疼的起身接过水。水碧忙躲开,卑微劝道,“公主,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公主如此,便是折煞了奴婢。”
楚瑾年看着水碧,心知她的脾气桀骜倔强,认定的事情,自会死死相守,不僭越一毫,她心疼不已,却也只能收回手,含泪说道,“水碧,我知你的心,可举国一问,谁愿意与我去他国,去,不过是受尽欺辱罢了。我若是带上你,只会害了你。且我国之敌国,最强的莫过于南漠国。南漠人向来恨我们,我国子民亦恨透了南漠,父皇虽现今还未答应其他几国的割地或是联姻,怕是要等南漠国提出最后的条件。”
水碧放下水盆,楚瑾年顺坐于旁,脱了细簪,如墨的发丝泼墨般倾斜而下。“公主,奴婢为你浣洗发末吧。”
楚瑾年微微点头,顺势侧首,窗外又飘起了雪花。园子里枯黄的芭蕉叶,被刚刚的那场大雪压折的芭蕉杆怕是还要再造一次罪。任由水碧揉搓她的发尾,她出神的看着窗外的雪花砸落在芭蕉上。自她记事起,芭蕉就一直在墙角,这株芭蕉是她母亲托人从绿沺国运过来的,开始,芭蕉因为不适应北方的寒气,芭蕉叶渐渐蔫黄,好在她母妃懂园艺,用火热的木炭埋于芭蕉根旁暖根茎,芭蕉才慢慢活过来。
“水碧,你知道芭蕉为何不似其他花草树木,拥有一块土地,便肆无忌惮八方扩展自己的枝叶吗?”楚瑾年微微沉吟,自当是找个人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