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绝大多数百姓来说,这件事与自己基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居住在京城之内的百姓,很少是以狩猎为生的。而个别出售弓箭的商人,收到命令后,很无奈地撤下了桑木弓和箕草箭袋,却换上了杨木弓和艾草箭袋。每个命令都有一个期限,当这个命令终于不了了之时,他们仍然可以再次出售桑木弓和箕草箭袋。
一夜之间,京中的桑木弓和箕草箭袋完全绝迹,似乎从来不曾有人用桑木制弓,箕草制箭袋。
第二日,姒大和妻子来到了镐京。
他是行走江湖的流浪汉,沿途兜售桑木弓和箕草箭袋。他自褒国一路走来,越是接近京城,就越觉得屋舍俨然,衣饰都丽。他想京城就是与别处不一样,连乌鸦都长得更肥大一些。
他背着几十把桑木弓,跟在他身后的妻子则背着许多箕草箭袋。他回头向着她招唤道:“走快点!京城那么大的地方,一定有许多人买弓箭。”
他天真地以为只要到了京城,就可以将所有的弓和箭袋都卖出来,他便可以发一笔小财。
他的愿望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每天能吃得饱穿得温,到了夜间有栖身之所,便已经足矣。对于流浪汉来说,这是一个终生为之奋斗的目标。但大多数流浪汉却终其一生都不能实现这个梦想,他们的下场多数是饥羸而死。
他们在中午时分进了镐京,沿街叫卖。
很快,姒大便发现了奇异的情形。路上的人们看见他们手持桑木弓和箕草箭袋,脸上立刻现出古怪的神情,避之唯恐不及。
姒大觉得很纳闷,难道京城的人们从来不曾见过桑木弓和箕草箭袋吗?
这个念头一产生,在他卑微的心底便产生了一丝骄傲之情。原来京城这么大的地方,人们都不曾见过桑木弓和箕草箭袋,这在褒国可是很普通的东西。
他这样想着,叫卖的声音便更加响亮了。
片刻之后,一队卫兵冲到了他和妻子的面前。他有些错愕,流浪汉最怕的就是卫兵,因为他们总是被卫兵驱来赶去。
他缩着脖子问:“军爷,我是正当商人。”
为首的军官露出一抹冷笑:“你卖的是什么?”
“桑木弓和箕草箭袋!”他理直气壮地回答,“这是我自己做的,不是偷来的。”
“你自己做的?”军官追问了一句。
姒大用力点头:“是我亲手做的,我是做桑木弓和箕草箭袋的好手,一个下午就能做出一副弓来。”
军官哈哈大笑,“果然是好手,可是你不知道京中的禁令吗?”
姒大呆了呆,“什么禁令?”在他的印象中,所谓之禁令,不过是不许在大街上大小便,不许随地睡觉,不许沿街要饭这一类的事情。但他没有要饭,他在叫卖。
“凡出售桑木弓和箕草箭袋者,斩!”军官冷冰冰地回答!
他好笑地看着眼前的流浪汉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连脖梗子都红了。他叹了口气:“昨天才下的命令,你今天就犯,若不斩你,我如何向太史伯大人交待?”
姒大眼珠乱转,他知道这军官并非说笑,而且这里是京城,听许多到过京城的人说,京城的规矩可大了,动不动就要斩首。
他可不想死,虽然日子艰难了点,经常吃不饱睡不稳,但越是这样,却越想活下去。轻言生死的,通常是那些衣食无忧的富贵人家子弟。
他当机立断,立刻抓起身边的妻子向着那军官身上推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那名军官的笑骂声:“该死的东西,连老婆都不要了。”和妻子的哭喊声:“你这个天杀的,就知道自己逃命。”
他一概充耳不闻,老婆虽然重要,与自己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任谁都分辨得出。
他一路飞奔,流浪的日子使他练就了逃跑的好身手。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知道士兵们拿着武器穿着盔甲,一定没他跑得快。
他向着城外奔去,在心里发誓,京城原来是如此可怕的地方,一来就差点丢掉性命,以后他绝不会再回到京城来。
他奔逃出了城外,一直跑到一条河边。河水很清澈,一眼就能看见河底。
他在河边坐了下来,喘着粗气。身上背着的弓一个也不剩,全在逃跑的过程中失落了。妻子现在怎样,他不敢去想,他逃了,只怕妻子便难逃一死了。
他喝了两口水,一点也不为了前途发愁。反正在流浪的日子里,他经常不名一文,但最终他都能想出办法来度过难关,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他站起身正想离开,忽见从河的上游漂下来一样东西。
他凝神看了一会儿,好象是个脏兮兮的襁褓。
那东西漂到他的面前,被水冲到了岸边。姒大俯身抱了起来,真是个襁褓,襁褓之中一个粉雕玉砌般的小女婴大睁着双眼,左顾四盼。
他呆住了,他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孩。这真是一个小孩吗?还是从天上落下来的神仙?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婴,女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