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是普通人,且是一母所生。雨滴自开着的窗户飞溅进室内,随着剑光四处飞扬。剑若青虹,雨若飞花,灵儿的面颊凄艳如死。
这是一场生死之战,却不带一丝烟火气。交战的双方都如同世外之仙,一举手一投足皆飘然出尘。
但只要是决斗就会有个输赢,市井无赖的决斗也罢,武林高手的对决也罢,甚或是神魔之战,总要决出个输赢来。
窗上挂着的素白窗帘随着剑光落下,灵儿这一剑到了赵嬴子的面前。
每一个命运都会有个归宿,每一段爱情都会有个结果。若这就是我们的宿命之战,若一切都已走到了尽头,当你我终于兵刃相向之时,过往的一切是否已成轻烟一缕?
她蓦然顿住了手中的剑,剑停驻不发,赵嬴子苍白如刀的手也迟疑了片刻。
虽然只是片刻,在她看来却一生般地长久,他会否砍下这一刀?
掌风如刀,雨丝如剑,他终于有所决断。这一掌仍然向着灵儿击下去,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灵儿惨笑!到底,这是你的选择!
她颓然倒地,没有死去,却气息奄然。
赵嬴子手中的陶罐闪烁着七彩光芒,那光落在灵儿的身上,便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灵儿的身体渐渐缩小,最终成了一条小小的金蛇被吸入那陶罐中。
整个过程,灵儿皆逆来顺受。
哀莫大于心死,若心已经死了,又怎么还会在意自己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
灵儿被收入陶罐之内,赵嬴子取出羊皮符咒封在罐上。
所有的事情做完后,天色大亮,雨也渐止了。
他在陶罐前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陶罐,似已成了失去灵魂的躯壳。
外面传来人声喧闹,皋带着大批侍卫出现了。
“就是他!这个人擅闹禁宫!”
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赵嬴子,这个人似曾相识。他忽然想起,这人便是一直被缉拿着的逃犯赵嬴子。
他以为父亲孔甲捉拿他不过是因为他带走了灵儿,对于灵儿,他自己也同样心怀叵测,只不过碍于那是父亲的妃子,他不便染指罢了。
若干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死去的廑是何人,他早已经忘记。毕竟那是太久以前的事情,而人们又大多是健忘的。
他虽然已经得知师门祠失火的消息,但他也同样相信那是仙人所为,并不曾怀疑这个胆大妄为的侍卫。
只是,他心里却有隐秘的喜悦,父亲死后,灵儿就归他了。
他焦虑地向着宫中张望,却不见灵儿的身影。他忽然想起,这个大胆的侍卫曾经劫持过灵儿。
他立刻沉下了脸,喝问:“大胆赵嬴子,灵贵妃呢?”
赵嬴子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应该是他堂弟的少年。自小纵欲的少年人,有些未老先衰的疲惫。他笑笑:“灵儿已经死了。”
皋一怔,“死了?尸体在哪里?”
他指了指面前的七彩陶罐,“在这里面。”
皋看看那小小的陶罐,虽说灵儿很纤细,但诺大的一个人又怎么能装进那陶罐?
赵嬴子淡淡地注视着眼前的皋:“你是否还想保住成汤的天下?”
皋错愕,下意识地点头,忽然想起,一个小小的侍卫有什么资格问他这种问题?他本想发怒,但不知为何,当他看见赵嬴子脸上那一抹淡淡的悲哀之色,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克制住自己的怒火。
他说:“你到底是谁?”
赵嬴子笑笑:“别问我是谁,如果你还想保住成汤的基业,就不要打开这个陶罐。罐中有个妖孽,若放她出来,必会天下大乱。”
这是预言中提到的话,他淡然地说出来,看似上窥天机的高士,实则是被预言操纵着的傀儡。
皋只觉得自己的心意竟似被赵嬴子左右着,他不由自主地点头应承。
赵嬴子笑笑:“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我保证三世之内,成汤天下太平。”三世之后,那已经是以后的事情了,谁又能逆料呢?
皋问:“我该如何是好?”
赵嬴子淡淡地道:“出去吧!命人用土石将宫门和窗户都封死吧!”
皋怔了怔:“那你呢?”
赵嬴子漫不经心地笑,“我留在这里,为成汤的子孙看守妖孽。”
皋连连点头,这在他来说是求之不得了,他虽然年轻,却与其父一样相信鬼神之说。
他连忙带人退出了这座宫室,并且立刻着人运来了土石,将这座宫殿紧紧地密封起来。他做得如此之快,是怕万一赵嬴子反悔,不愿被活活地封死在里面,那岂非就无人看守那妖孽了?
但自始至终,赵嬴子都不曾离开那间宫室。
直到最后一块砖砌上后,皋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三世之内,天下是太平的,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甚至在那死寂的宫室前落下了一滴眼泪,这眼泪不知是为谁而落的。有可能是为了那自愿赴死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