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钻机附近的时候,老吕还在呼呼的睡。我检查了一下钻机,工作状态良好,索性我也靠在空压机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我忽然听见有很慢的脚步声,声音不大,应该是个身材瘦弱的女人,钻机凿岩的时候当当的响,噪音很大,可这脚步声,却能听的一清二楚。我坐起身来,四外张望。不远处有个人影。矿区的灯很亮,看打扮是个中年的女人,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看样子右腿受了伤。
山路上坑洼不平,到处是石头,她走的很慢,一步一步,每一步看上去都很艰难。这大半夜的,荒山野岭怎么一个瘸腿的女人独自赶路?想必是去山南的,因为开矿之后,露天矿区是去山南的最近的路。那女人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存在,我站起身来,打算过去看个究竟。
她离我也就二十多米的样子,钻机顶上的灯把她的影子拉的好长。我打算上去跟她说句话,看看用不用我帮他找个拉矿石的车,顺路送到前边的大路上。我紧走几步,可是我发现她离我,依旧是刚才那么远,丝毫没有靠近。我索性大步流星的赶了过去。而她依旧在我前面几十米远的地方,一瘸一拐的艰难的蹒跚。我有点害怕了,因为这不正常。经历了这么多,我现在深信不疑这世界上有太多的诡异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转身往回走。可是越是害怕越想逃离却总忍不住回头看。突然那女人身边多了一个人,看上去是个年轻的女子,深色的衣裤,头发随意的绑在后面。双手搀扶着那中年的妇女,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是小丽!!这背影这穿着,这头发,我太熟悉了。我愣住了,站在原地望着他们。我好久没见到小丽了,看到她的背影我一阵难过。这么大的钻机,这么明亮的灯,她不会没发现我在这里,可是却视若无睹。我想她一定是伤心了,一定是。和小丽在一起那些温情的一幕幕开始在我脑海里闪现。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可是就算我追上去了,我该说些什么?我能说出来什么?我能给她怎样的安慰,或承诺?小丽的背影很消瘦,和她搀扶着的中年女人一样。虽然结伴而行,却一样显得孤单。
心里十分难过,说不出原因,对小丽,我有喜欢,怜爱,却又有好奇和恐惧。而相比恐惧,却更多的是不舍,有时候我真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带上小丽远走他乡,去一个没人的世界,不管小丽到底是人是神,是鬼还是怪。有的时候又想彻底的把她忘记,不在回味那些美好的温暖的暧昧亦或是恐怖的诡异的过往。
小丽和那女人越走越远了。我不知道他这一走,又要等何年何月,自从我和小燕谈婚论嫁,小丽就消失了,其实我不确定小丽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我和小燕的事后消失的,但我心里一直以此自责。我曾一度决心想忘记,可每次见了她,我的决心就荡然无存。突然想起一首歌的一句歌词“你的温柔葬送了我的坚强……”
渐渐地,小丽和那女人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一阵秋风吹来,我觉得眼角有一丝冰凉,滑落我的脸颊时,如刀似刃,割的我的脸钻心的疼……
走远了,不见了……
我转回身,回到空压机旁,老吕刚醒来,靠着空压机坐着,睡眼惺忪的说,大勇,你去哪了。我笑笑,没言语。老吕是不会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的。起身转到土坡后面尿尿去了。
不一会老吕吵吵喊喊的回来,手里拿着几根油腻腻的鸡骨头,见了我就大声说,草,这烧鸡不道被啥叼到土坡后去给吃了,你看,这鸡骨头……我说,这不是你自己拿去吃的么?老吕说草,我有那么嘴馋么。
正说话间,老李回来了,紧皱着眉头,一脸愁容。我赶忙站起身来问老李,老胡怎么样了。老李坐下说,刚才跟着去医院的二秃子打来电话,说抢救的及时,命保住了。我舒了一口气,那还好,人没事就好。老李说,医生说,幸亏老胡穿了绝缘鞋,才没被击穿。老胡胳膊骨折了,我跟医生说,你关键时候用棒子打开老胡的手臂,医生说,就算打断了胳膊,也划算,要不是你这一下,老胡就算穿多大的绝缘鞋,也够呛了,大勇,是你救了老胡一命啊。
我说人没事就好啊,老胡平时是那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还告诉我不能离电缆太近,自己却触电了。老李抽了一口烟,小声的自言自语道,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我奇怪的问老李,你咋突然这么说老胡?老李摇摇头,说没事没事,我瞎说的。
我没多问,拿起刚才盖在老吕身上的毯子,叠好,拿到空压机后面,打算放进工具箱,老吕喊我,说大勇,我刚才做了个梦……我说草,你做个梦有啥稀奇的,还值得拿出来说说。
老吕说,你不知道,这梦太奇怪了,我梦见我变成了一只老鼠,白色的,被一只猫追着,到处跑,最后让猫抓住了,咬断了一条腿。醒来还觉得脚脖子疼呢。
我说草,你咋不做梦变成一头猪,年底被宰了,哈哈。
我没搭理他,打开空压机的工具箱,工具箱里很乱,我把毛毯放地上,整理了一下,突然,借着空压机的照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