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意外
过了好一会儿赵芷才收住哭声,脸上的粉都已经糊得不能看了,头发也乱蓬蓬的。她应该是常来这处庵堂,隔门唤了一声,刚才那个老尼姑用木盆端了一盆水来,她洗了把脸,又重新把头发拢了拢,重新坐下。
洗去了脂粉露出原貌来,小冬才发觉她的脸色并不太好,没有血色,看来腊黄腊黄的。
“你身子还好吧?”
赵芷点点头:“生产之后就是这样,说好是不怎么好,也没糟糕到哪儿去,。”
这时候生孩子对女人来说,真是一脚踏进鬼门关。
“最好还是认真调理调理,落下病是一辈子的事。”
赵芷笑容很勉强,带着讽刺的意味:“一辈子太长,谁知道明天怎么样呢。我现在且顾眼下吧。”
有个疑问就在小冬心里埋着,可是现在对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以前她和赵芷也讨论过关于自己的将来,那时候赵芷说了什么?
记不太清楚了,好象也是这么一句,一辈子好长,谁知道明天怎么样啊。
那时候她是娇憨的,带着点无忧无虑的意味说的那句话。
现在,话还是一样,却显得无奈而冷漠。
如果景郡王没有造反,那今天的一切应该是另外一番样子吧。赵芷应该不会嫁到这样远的地方来,活得如此委屈。她们见了面,会有说不完的话,你的丈夫如何,我家那个怎么样。你平时吃什么,我平时用什么。还有她们共同做过的事,去过的地方,共同认识的人。
但是如果,是没有意义的两个字。
因为如果是假的,已经发生过事也不能改变。
赵芷没有问起京城的事,景郡王府的其他人怎么样,太后怎么样,皇帝怎么样,一句都没有问。
也许她心里有怨恨。
也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京城是她的故乡,可是她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去了。
她的亲人都已经不在,而还在的那些人,已经不是她的亲人了。皇帝也好、安王也好,他们都可以算是她的仇人。
“不说那些了。”赵芷问她:“你过的可好?”
“挺好的。我嫁了之后,就住在永兴坊靠东首的那条街上,离王府不远。”
小冬并不想过多描述自己婚后的生活。
在赵芷面前这样说,纵然她不是想炫耀,可是听到的人,也会觉得不舒服。
“从京城到遂州这样远,路又难走。对了,你们没遇着水匪吧?”
怎么没遇到,不但遇到了,还差点脱不了身。不过小冬只说:“还好,一路上还算平安。”
经过枫林渡那件事,小冬才知道为什么五公主要托他们寻找郎中。大概这条路上不太平别处也有所耳闻的,若不托秦烈,旁人来了,只怕很难将事情办成,中间不知还要生多少波折。
“前头那一带地势险要,不大太平。官兵也去剿过,可惜山路难行,听说好几天功夫都没找着那些强人的老巢在哪儿,最后无功而返。”
赵芷不能久待,匆匆来了,又匆匆而去。小冬最终还是没把自己想问的那句话问出来。
小冬目送她走远,才注意她穿的是一件暗紫的衣裳,在树荫下那颜色显得晦暗陈旧,只看背影,就象个已经年华逝去毫无生气的半老妇人。
之前惦念,见到了之后,心里却比没见之前更难受,。
秦烈等在一旁,脚底下撕了一地的碎叶子,路边那株矮矮的花树,都快让他给揪秃了。可见他刚才有多么的百无聊赖。
看见小冬的时候,他眼睛一亮,赶紧把手里正在揉搓的那片叶子扔下,掸了下袍襟,大步走了过来。
“回去吗?”
小冬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
也许刚经历了那样沉闷的压抑,才愈发觉得现在的简单快乐如此可贵。
“嗯。”
她主动伸出手去,挽住了秦烈的一只手:“不坐轿了,咱们走回去。”
秦烈有些受宠若惊。小冬一向温柔含蓄,要她在外头主动亲近他一些,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好烈笑得眼睛弯成了柳月牙:“咱们从北边走,和刚才来时不是一条路。”
路两旁的树枝繁叶密,阳光透过树顶,在石板上洒下碎碎点点的光斑,圆的,尖的,细的,长的,风一叶,树叶动,那些亮亮的光点也在地下跳跃挪移起来。
“遂州的冬天没有京城冷,夏天也没有京城热。”秦烈放缓了步子,一边指点路两旁的景色一边说:“一般到了这个月底,下几场雨,天气说凉就凉。”
有提篮子的当地姑娘走过,小冬的衣饰和她们全然不同,虽然今天出来穿得极尽简素,看来依然精致淡雅,很是抢眼。那几个姑娘毫不掩饰好奇,大喇喇地盯着她看,看完了她又看秦烈,叽叽咯咯地笑着走过去,小冬听不太懂她们说什么,小声问秦烈。秦烈的笑容显得得意洋洋,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