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蛤蟆
从知道了那个消息之后,小冬好几回和张子千打照面,都觉得十分别扭。既想多瞅瞅他和秦女到底有多少共同之处,又觉得盯着人家看不是那么回事儿。张子千倒是大大方方的,见了面该什么样还什么样。
从前安王召秦女过府唱曲,自己有回还请教过他曲艺上头的逸闻,那会儿怎么也想不到,看不出他竟然是个男子——当然,那时候他年岁也不大,既没有胡子,也没有喉结。淡扫蛾眉,五官清秀,看起来绝对是一位佳人。后来他便不常来了,再见面总是离得远远的,穿着束领的,高领的,系纱的衣裙——这样有没有喉结也看不出来。
对了,安王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本是男儿身并非女娇娥的呢?对他格外关照是知道真相之前还是之后?咳,小冬当然不是想挖掘自家亲爹的情感史——可是好奇之心人人都有。
若是安王发现他是男子之前就关照他……那发现了之后,岂不是会觉得自己受了欺瞒哄骗?如果是发现了之后,可安王也不是同情心过度的圣母类型,他格外关照张子千又是个什么缘故呢?而且,连小冬都不知道的安王府秘道,张子千居然知道——
小冬当然不信安王和张子千之间的确有什么“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她倒开始往另一个方向琢磨,安王会不会和张子千的父辈相识?
很有可能。
张子千品貌出众,若是生在世家,俨然又是一个沈静。现在他虽然是教坊出身,周旋于歌舞场脂粉堆中,但并没有因此堕落放纵。他父母是何人?家住哪里?遭遇了什么变故才会只剩他一个人?
小冬曾经旁敲侧击向安王打听,安王只说了句:“他曾经帮过我许多忙,还打探得不少消息,我也承啊,难道张子千还对二皇子玩了一把无间道加美人计不成?
很有可能!
从前秦女是教坊第一人,那歌喉那风韵,对二皇子再若即若离一下……不由得二皇子不上钩。美人计啊美人计……二皇子怕是到死也不知道,这位美人其实是个男的吧?
咳,张子千胆子真大,也不怕玩火变成引火烧身了,要是二皇子发现他是男儿身,那可怎么收场?
从此小冬一看到张子千,心情更为复杂。不再想象他的女装模样了,而是直觉的就把他往身世坎坷悲情英雄的形象上套,越套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
这件心事她没人可倾诉,还是找秦烈探讨。
秦烈想了想,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安王府没被赐与王爷之前,是个什么地方啊?”
这个赵吕倒是说过,小冬还记得:“也是住着一位王爷吧,,只是他膝下无子,也没有过继子嗣承继,因此这府第便没了主人,好看的小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咱们那回躲藏的时候,那地道象是很有些年头了,肯定不是王爷预备下的。”
“对,应该是一建府的时候就有了。”小冬也这么觉得:“不知道旁人家里有没有?对了,你说皇宫里会不会也有?”
“想必是有的。”秦烈想,人穷的时候想富贵,有了富贵就加倍惜命,连普通人都往往会在家中挖个地洞藏财物,说不定有乱时躲起来便能保条命,何况权贵人家?皇宫里也肯定有这个。
沈芳来做客,带着河东金州产的新茶,还有一盒子自家做的点心。天气渐暖,沈芳的女儿穿着嫩黄的短襦和葱绿裙子,在安王府的漂亮的大花园儿里跚蹒学步,乐得咯咯直笑。
“我们家中地方太小了些……院子只有那么大,又不敢让她到门外头玩,所以……”
所以一到安王府,这个被拘坏的孩子就显得象出笼小鸟似的。
京城居大不易,首先就是住。许多象沈芳的丈夫孟辉这样的小官、散官,还有许多想求功名的文人士子,都是赁屋居住,沈芳他们这已经算是宽敞的,还有那种两家,三家人租住一个院子的,东屋的打孩子西屋的听的一清二楚。吃完饭便把桌子搬开当书桌用,一个盆里洗了脸洗了脚再接着洗衣服。
可即使如此,沈芳还是一脸幸福的笑。
身边的人,陆续都成亲,嫁人。
有的如意,有的不如意。
很快……也就会轮到她了。
要嫁个什么样人呢?小冬感到一阵巨大的茫然。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的,直接的考虑这个问题。
以前总觉得自己还是小孩子,想这些未免为时过早。可现在看来,一点都不早。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以前不考虑这些,所以现在想起来才会一片茫然。
她熟悉的人,除了宗室本家里的兄弟,就只有寥寥几人,罗家兄弟已经成亲了,沈静已经定亲了……这么一数,好象只剩下了——秦烈一个人?呃,如果放宽一下条件,那么张子千也能算一个。
秦烈东跑西颠的,长年在外,虽然很可靠……可是当朋友好,当丈夫的话,这长处就变成短处了。曾经有诗诉女子闺怨说,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秦烈可不就是活脱一个遂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