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温简早早担着糕点出门,出了巷子口竟然看见了久违的二郎。
温简如今总算知晓二郎是哪一号铺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对着她冷嘲热讽的六十八号铺子,他有个很出名的娘,正是人称豆腐西施的孙大娘。
狗子断断续续说了一通,再加上从宝儿姐处得知的消息,总算把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
孙大娘的夫君爱在外面拈花惹草,孙大娘屡劝不止,只得把一腔心思都放在二郎身上,夫君死后,一个人把二郎拉拔长大,对二郎自然是心中有很高的期盼,早早送他去书塾读书,为了赚那点子读书的费用,勒紧裤带,抛下脸面,每日里倚门卖豆腐,因着年轻漂亮,生意很是不错。她期盼着二郎能够中个举人进士的,最后封妻荫子,让自己也搏个诰命夫人做做。可惜的是二郎不是读书的料,几年下来,别说举人,就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而孙大娘年老色衰,豆腐西施风采不再,自然生意也大打折扣,二郎虽然不擅长读书,但人却极为纯孝,见到孙大娘维持生计负担太重,主动要求不再入书塾。孙大娘大怒,把二郎打了一顿,二郎又含泪读了半年。之后就再也不肯上学,就算孙大娘拿着棍棒,甚至以死相逼都不上学,只说要接了孙大娘的生意,以后一定让她过上好日子。
孙大娘拗不过他,最后只得同意,同时也期盼着二郎所说的好日子的到来。
温简自从听了这故事,私心里觉得孙大娘此人也不是一无是处,作为一个母亲而言,自然是极为周到,这么一想,对孙大娘的恶感也消了不少,只是仍旧很是纳闷,为什么孙大娘偏生对她这般刻薄。
温简见着二郎,笑着招呼道:“二郎大哥,今日里倒是好巧。”
二郎抓抓头,黑红着脸道:“好巧。”然后担起担子,两人一起往前走。
温简蛮以为之前说过自己的年龄之后,这段时间都没看见二郎,想必他也知道那想法不太合适,今日再次见到,想必就是他已经想通,说不准这段日子已经同孙大娘物色好了对象,所以行事也坦坦荡荡,没有把之前那点子事情放在心上。
两人去了风记,风记的松子见了两人笑道:“前段时间都不见你们两人一起来,还以为你们生了什么龃龉。”
温简干笑道:“哪里的事情。”二郎却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没出声。温简放好了糕点,就与二郎一起离开。
回到明远巷口,二郎脚步一顿,温简以为他会像以前一般和自己避开,没想到他没说什么,继续闷头跟在温简身后。
温简也犹豫片刻,还是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也就光明正大的往巷子里头走去。
哪里知道才走到十二号铺子门口,药铺里面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见两人脸色就变了,拿着那药包就冲到二郎面前,尖声道:“二郎,你怎么同这贱人一起?”
二郎黑红的脸顿时连脖子都红透了,他眼睛一扫周围,压着声音道:“阿娘,我们回去再说。”
豆腐西施孙大娘却一个药包就扔在了二郎脸上,叉着腰怒道:“回去说,回去说什么,回去听你说这贱人的好话么?”
温简脸都绿了,原先因为知晓了她的事情之后生出来的那点同情烟消云散,她眼珠子一瞪,冲着孙大娘道:“贱人骂谁?”
孙大娘一转脸就接道:“骂你。”
温简冷笑起来,附近围过来迅速的围过来一群人,包子铺的栓柱捂着嘴笑起来,药铺小伙计也跑了出来,一脸兴味如同看戏。
孙大娘话音一落,就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她尖叫道:“你这贱人,昨日里才勾引了王木匠的儿子,今儿个又来勾引我儿子,还敢说不是学了什么狐狸精的本事。来历不明的贱人,说不准就是从那不干净的旮旯里间出来,我看棺材铺子里不是女鬼,是男鬼,和那男鬼勾搭成奸,不然怎么前面的大男人给害了,你却住了这么久没事。”
周围的人原本只当个笑话,此刻听了这话,说温简勾搭铁匠铺四五岁的儿子,也觉得可笑,待听到后面说温简勾搭了男鬼这更可笑的话语,有些许人却嘀咕起来。
“说起来也真是邪门,为什么前面两个大男人会被吓得疯了,两个小女孩儿却没事,莫非真的是男鬼?”
“莫非是那负了织女的男人回来了?”
“可别乱说,听说她们铺子里不是有了个男孩儿么?”
“男孩儿可不是男人,说不准就有人好这口。”然后是低低的笑声。
还真是越说越不像话,温简侧头扫了说话的那两人一眼,认得一个人巷子里头的,另一个却不认识,想必是过来巷子口买东西看热闹的人。
绝不能让人把这乱七八糟的话传出去,再传出去,她那岌岌可危的名声就真的一点全无了。这可是个名声压死人的时代。
她压住怒火,只冷笑看着孙大娘道:“若我真能勾搭男鬼,我第一个就要让男鬼灭了你。”
孙大娘原本听了周围人的话,心里挺得意,心想,这女子名声毁了,还能有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