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为君王者,素来察言观色但又不显于形,林瑕珏的沉默在帝王眼中并不是无能,而是进退有度,会审时度势,这般年纪有如此城府已是难得,太过苛刻,反倒不美。
顾澜亭却是在此刻开口了:“君璧如今已入官场,可曾对官场有两分心得?”
这个问题实在算不上什么好问,若不是林瑕珏深知自己与这位安平侯并非对立之仇只怕会认为此人乃有意为难,眼见对方面带笑意为自己续添了一杯茶水,他回以一笑,“为官者自当以民为主,微臣自幼苦读,莫过于此,何谈什么心得。”
这个答案太过正经,倒显得不实来,安平侯顾澜亭是何等聪慧之人,哪里还看不出林瑕珏的敷衍之意,心知自己这个问题有些逾越,笑道:“这可算不得心得。”
一直未出声的皇帝此时突然开口道:“小林爱卿此言只谈为官本德,确实不算心得。”
“皇上请恕微臣无状,只这本德本该是为官者心得,行万事谨记本德,便是微臣心得。”林瑕珏起身行礼,声音平淡却坚定:“为官不为民作主,什么心得也愧对一个官字。”
皇帝面无表情的盯着林瑕珏,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真假来。下一瞬却又突然笑开,仿佛方才的试探全然不存在般,抚掌笑道:“好一个万般心得不离本德,小林卿家果今有治世之才,朕没有看错,倒也不枉朕赐下的“君璧”二字,此等难得此人,合该是如玉似璧的。
这是皇帝重复提及这个字了,林瑕珏心中明白,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闲得替每届春闱状元取字的皇帝,皇家之人,一言一行皆是深意。林瑕珏面容一整,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大礼,“微臣必不忘皇上此日教诲。”此番动作,只怕皇上有意在日后重用他了,他倒不必一味谦让,反倒显得不美。
皇帝对林瑕珏的识趣非常满意,笑着让他起来继续用茶,一时间倒真有几分君臣同乐的味道。
官场上的人,向来耳目聪慧,所以不出两日,不少人都知道了圣上邀请林状元到御花园吃茶之事,不由得对林家更加看重了,连带着林瑕珏与黛玉的婚事也被不少人打起主意来。
林家世代书香为官之家,家底殷实,人员简单,又是当朝权贵,无论嫁女娶媳都是上好人选,只可惜不知哪家与林家才攀得上这亲事。
黛玉虽未及笄,但也是可以定亲的年纪了,林如海母家扬家也为此事上了不少心,倒是林瑕珏因为皇帝此会的态度,让林杨两家无法轻易决定下来,谁知日后又是何等造化?
给黛玉定亲,异姓的囧王八公有全然不作考虑的余者家庭复杂的,依着祖荫混得一官半职的,当家主母不慈不贤的,皆不作考虑,。这一番挑拣与打探,又要耗费不少时日,所以年幼的黛玉全然不知这些事,只跟着杨家女眷与小姐们学习游玩,倒是十分惬意。
将近沐浴之日,林瑕珏本欲与友人登高望远,哪只贾家的老太太亲自让人送了帖子来,说是请兄妹二人到府上游玩一日。
把帖子扔到一边,懒得细看,林瑕珏略带讽意开口:“这贾家倒是清闲,整日弄出这些名头,当真烦人。若要玩乐关上大门自个闹一场便是,何苦扯上我林家之人,真是不知所谓。”
做于一旁的黛玉深知兄长不喜贾家作风,平日也不喜与贾家有牵扯,她也知贾家往日作为可能早已埋下祸根,林家若是不慎,只怕会牵累,只是这次却是不同。
“哥哥却是忘了,两日后世什么日子?”黛玉伸手拿过请柬,摊开笑看林瑕珏,见他面色不解,便摇头笑叹,“这些事原也不是哥哥烦心的,两日后世外祖母七十五生辰,只怕我们不去也是不成的。”贾母对林黛玉倒也尽心,所以黛玉对其倒也尊敬,但她是林家女儿,这份尊敬再怎么也漫不过林家去。
经这么一提,林瑕珏才想起有这么一起事,贾府老太太素来是爱热闹的,此次生辰会邀不少宾客,他们的确需要走一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林瑕珏便把备礼之事交由黛玉,自己吩咐下人回帖至贾家,表明当日他会携妹拜寿。
贾府管事收到林家帖子后,便即刻让人呈至老太太处。贾母此刻正与两位儿媳以及几位姑娘一处说笑,听闻林家来了回帖,看过便笑道:“珏哥儿如今越发出息了,幸而我这老婆子生辰恰是他休沐,不然还来不了。”
“可见林表弟还是念着老太太的。”王熙凤笑着走进来,“昨儿我还听琏二爷说里表弟得皇上重视呢,难怪整日忙着。”
“进了官场自当如此,”贾母笑着点头,“凤丫头这是作何而来,难不成瞧着这么多妹妹在此处,跑来凑趣儿的。”
“还是老祖宗了解我,可不是来与诸位妹妹凑热闹,可惜我这嫂子笨嘴拙舌,少不得惹美俄米们生厌呢。”三春姐妹,薛宝钗与史湘云俱在座,听得这话,便于王熙凤笑闹起来。
贾母瞧着这番景象,自然心喜,只是想着林家近来的举动,不由得心底一叹,她活了这么大岁数,哪里瞧不出林家的有意疏远,若是敏丫头尚在世,贾林两家哪里会是今日这般景象。
“老祖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