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听见贾环声音,回过头来,便将与他说话的人露出来。那人分明一个男子,却是绝色盖世。玉面花容,灼如春日;瑰姿艳逸,潋若秋水。这样的长相,偏又冷面淡淡,清眼漠漠。好一似:
寒潭生玉树,孤月射霜花。
这般日月同辉、冰火相激,越发让人魄动心惊。贾环忍不住脱口而出:“好美!”
那人一听面色愈寒。怀瑾自知那人脾气,正要开口解围。却听贾环又道:“我长大若能有这样十分之一,这辈子就不白活了!”怀瑾见贾环双手合十,目光脉脉,状极虔诚,不由的心里好笑。强抿嘴忍了忍,向贾环唬了脸道:“胡说什么!还不快过来拜见!”贾环忙趋身向前,怀瑾便道:“这位是……却思兄。”贾环便行礼,亦呼之以兄。
这却思,平生最厌旁人议论他容貌,今日同贾环一照面,头一句便触禁犯忌。不禁心中大恨,只碍于怀瑾在此,不便动怒而已。不想贾环后头又跟了一句似极真心真意的话,反让他哭笑不得了。又听怀瑾道这孩子便是贾环,倒也将心中怒气消散了,客气一句“幸会”。
转头便向怀瑾道:“皇……”怀瑾忙一把攥了却思的手,笑道:“我正有事要同却思兄商量,咱们这里说话,其他书友正在看:。”又转头向贾环道,“环哥儿去牵了马来。”说罢拉了却思往一边去。
贾环见他们有话说,也就不去凑合。因呼春已牵了马来,贾环便立在那里张望。见那二人一个英武峻拔,一个风流尔雅,两人个子又正好差着一头,站在一起瞧着十分赏心悦目。就是不知两人说的什么事务,面色皆肃然,倒可惜了一幅如画美景。
贾环这里正胡思乱想,怀瑾二人已走回来。怀瑾向贾环笑道:“正好却思兄有闲,咱们同往延圣寺去。”贾环一听大喜,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点头。怀瑾先扶了贾环上马,自己才拉了蹑影来骑上。却思见怀瑾这样行动惊诧万般,只面上强忍着,也翻身上马。却听一边“哦”的一声长叹,回过头去,却见贾环圆睁双眼,大张着嘴。
却思正不明所以,贾环已痴痴的道:“却思兄真有仙人之姿也!连上马都是这等出尘标韵!真真不给我等凡人留活路啊!”却思听了又是瞪眼又是红脸。待要教训他两句,他又是夸人,若不教训他,他这话说的任谁也要急了。怀瑾听了早暗暗笑的拧了肠子,又恐却思认真动怒,故一手暗压腹上,一手忙拨转马头,插在二人之间。向贾环喝道:“你又没大没小的!还不老实了!”
贾环忙低头拱手道:“小弟一不小心说了实话,还望却思兄‘大人不记小人过’!”却思听了越发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咬了咬牙,一抖缰绳走了。怀瑾肚子更疼了,因伸手在贾环腮上一掐,又瞪了他一眼,方驱马跟上却思。贾环见怀瑾给了警告,也不敢造次,只跟在后头不作声。
贾环不敢说话。却思虽有许多话,又不能当着贾环说。怀瑾更是不说话了。三人默然一路,到了延圣寺后山。这里早有僧人等候,引了三人在一处依山傍溪的茅亭中坐定。又有僧人将几人随从皆引了去吃饭,贾环只留了游冬听唤。僧人献上茶来,三人吃茶。
贾环见怀瑾、却思二人还是不说话,只当自己方才惹恼了却思,让怀瑾也尴尬了。因离座向却思打躬作揖,道:“方才小子言语造次,多有冒犯。万望却思兄略迹原情,见宽降恕。便是怒气难平,也只请宽怀此半日。明日小子自当往府上负荆请罪!”怀瑾听了贾环这么说便先笑了。却思也没那么大的气性跟他个孩子较劲,忙道:“罢了罢了。”
怀瑾便接过话来道:“今日咱们难得遇的巧,也当多喝两杯尽兴!”说罢便命人拿了酒来,摆上素宴。有了吃喝,三人好歹有了话说,议论些这个苦、那个咸的。干了三五杯,贾环便飞红了小脸。因看着却思饮酒,便啧啧赞叹两声。怀瑾见贾环有些醉态,忙拦道:“你又要说胡话了!还不快打回去!”
贾环哼了一声,道:“我说的哪句是胡话!分明是却思兄为人古怪,竟不喜欢人夸!奇哉怪也!”怀瑾、却思二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怀瑾便斥道:“你那是夸人吗?”贾环道:“怎么不是呢?人天然而美,最是难得的!只有钟灵蕴秀,神仙保佑,才生得出来呢!夸人长得美,正是将人从头发丝夸到脚后跟的夸法啊!何人不喜?”说着瞥了却思一眼,嘟囔道,“唯有却思……”
怀瑾听了贾环的奇论,大笑起来。却思也忍不住笑了,因向贾环道:“你虽是好意夸我,只是我等男子,当以文绩武功立身,岂因容貌夸耀于世?徒惹人耻笑。”贾环忙道:“非也非也,人之貌美,乃生而胜人者,不必昭耀,自然明明赫赫!笑人长得好,那全是羡慕嫉妒恨!”怀瑾、却思二人听了更是笑。
却思难得柔声道:“你还小呢,不明白这世间的事。”贾环一听便道:“看来你是为这长相吃过苦头了?”却思听了,心里一惊。贾环犹自道:“也难怪,你长的这个样儿,我活这么些年也只见过那么一个人可与你略争高下。像你们这美若天仙的,和我这样丑绝人寰的,都难免要被欺负。不过也不要紧,虽说吃点子亏,只要放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