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刚回到东小院,贾政便遣人来唤,贾环忙出去。贾政穿着官服,带了礼物,领着贾环来到楚府。楚适见贾环回京了,十分惊诧,只是当着贾政不好说话。因跟贾政客套了一回,便向贾环道:“读书不可懈怠。你既已回来了,明日照旧来上学吧。”贾环忙答应。
从楚家回来,贾环命樱桃葡萄收拾出书纸笔墨,预备明日上学。然后便铺纸给黛玉写信,本想告诉她自己所为,又觉心里毫无把握,只好写些一路平安之类的话,又问了林如海身体。写罢封好了,即命严卓送出去。
第二日到了楚家,因楚适现已起复,仍在翰林院任修撰,每日朝上行走,午后才得回来。贾环便往西院拜见楚夫人,楚夫人拉着贾环说了好一回话。因问了林如海病势,亦是忧心不已。又听说黛玉很能持家理事了,倒替她高兴,说这样很好。一时楚纶楚绶也来了,大家叙谈一回。到了未时,楚适方回。贾环忙去拜见。
楚适一见他便问道:“我说怎么一个月没见你的信!出了何事?你为何回来?”贾环一噎,他在贾家用的那些借口在这里全然用不上,且也不敢乱说,只好道:“我有些个琐事要办,只好回来了。”楚适便道:“你若没有大事,肯这会子回来!你究竟要做什么?照实说来!”贾环因怀瑾那里的事还没有着落,不想就这么告诉楚适。只是也想不出法子来哄骗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垂了头咬了唇,就是不说。
楚适见他这样,便冷笑道:“你倒犟起来了!我劝你趁现在说了,有多少好处!别等着我审你!”贾环一听,忙伸手在自己腿上一拧,眼里立时泛出水来,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楚适。楚适眼看着他自己拧自己大腿疼得哭出来的,却又在这里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哭笑不得,好看的小说:。见贾环这样,知道他是不肯说的了。不免气得敲贾环的头,骂了他一回。
骂过了,因又细问扬州情形,知道那边不大好,却也没猜出贾环为何回来。只得让他每日老老实实来上学,不准出去闯祸。贾环一面答应着,一面问道:“先生,我现已是贡生了,是不是也该去国子监上学才是?”楚适一听便笑骂道:“好啊!你这是早打好了主意!打听得国子监那里没人管,可以随你的便了是不是?”贾环忙道:“没有没有!我只是不懂该如何行事,问一问罢了。”
楚适因道:“你本是该去的。只是国子监祭酒每月只逢一逢六才往监里去,你回去告诉家里备下礼,等我闲了,我带你过去。”贾环忙应是,楚适又道,“再有一则国子监那里其实也不大教学,二则你年纪太小也学不着什么。还是跟祭酒大人说了,你只挂个名,仍旧自己学的好。”贾环忙道:“全凭先生安排。”楚适又嘱咐贾环几句,才放他去了。
然虽楚适说要禁管贾环每日安分读书,只是楚适毕竟朝中事务繁多,本无甚闲暇。且因每年四五月,今上奉太上皇、皇太后往北郊禁苑消夏,至九、十月间方还。京中各部、院、衙、署皆有人随侍在侧。翰林院诸人也排了班,楚适每四五日便要往郊外住一二夜,哪里顾得上盯着贾环。倒是贾环一心盼着怀瑾的消息,竟十分老实。
过了五七日,贾环已盼的脖子长了二寸,总算盼着了怀瑾的信,约他当日午错在上回那寺庙里相见。贾环且喜且忧,忙让严立往楚家去说今日家中有事,又知会了赵姨娘,便匆匆出了门。因赵国基、钱槐两个放出去了,贾环身边人手很是不够。只是贾环的近身之人总要做些个机密事,他也不愿轻易添些不清不楚的人来。故别人不提此事,贾环也当忘了。
如今欲往城外去,贾环也不敢只带着两个孩子便乱跑。故领了严卓严立先到赵家小宅,叫了赵国基和钱槐出来,一行五人骑马出城去了。及至寺中,怀瑾尚未到,贾环自己在地上绕圈。将地砖也磨薄了一分,才见怀瑾推门进来。
贾环忙迎上去,急不可待问道:“如何?如何?”怀瑾一见他油炸猢狲似的蹦跳跳的,便十分想笑。因故意不答言,只一面走进去坐下,一面悠悠然道:“环哥儿多早晚来的?”贾环忙道:“才来才来!”一面说,一面又殷勤给怀瑾倒茶。倒好了茶又拖了把椅子来,正摆在怀瑾对面,一屁股坐下,两眼冒光直勾勾盯着怀瑾。
怀瑾几欲喷笑出来,强忍着手抖端起茶来吃了一口,又望着窗外道:“今日天气……”贾环“嗷”一声儿扑上去,喊道:“今日天气好得很!你倒是说点正经事!”怀瑾便大笑起来,急的贾环扯着他袖子追问。怀瑾笑过一回,才慢慢道:“成了。”贾环一听,喜得蹦了半天。怀瑾便笑着看他蹦。
贾环蹦够了又扯着怀瑾袖子问东问西,怀瑾便告诉他道:“那位爷得了你的方略,当即让人试着做去了,听说做出来的东西比造办处的还强些。便十分喜欢,你一应所求都应了。且人家还说了,这件事若由他出面自是容易,只恐与你姐姐名声上有碍。倒不如借她母亲的口谕更妥当些。”
贾环忙道:“那更好了!只是不知麻烦不麻烦?几时能成事呢?我想着早些让我姑父知道才好。”怀瑾道:“总要扬州那里有了消息来,这里才好开口。”贾环心里虽急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