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屏退所有佣人。
他微微驼着背,迈着缓慢的步子进了客房,“嗑噔”一声把门带上了。
锦绣猜想,恐怕是在后花园和言赋聊得不甚愉快。她向其他几个女佣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还是得去客房外守着,免得二叔公要人端茶递水,还得费嗓子喊人。
安排好人瞧着二叔公,锦绣就转身进了书房,正在桌边签署文件的顾双城见她进来了,就问道:“怎么,二叔公和小言董,这么快就谈完了?”
“是的。双城小姐,我有件事儿,得和您说。”锦绣神色机警,她是顾双城这头的人,自然处处要为顾双城打算,若不是昨夜言战实在是不大好,锦绣早就将二叔公此来是带着言忱遗嘱的事情告诉顾双城了。
“说吧。”顾双城放下文件,认真的看向锦绣。
“双城小姐,刚才二叔公和赋少爷谈得事情,不是那些照片视频,是……”
“哐当!”一声,书房的门生生的被拧开,一个女佣神色焦急的说:“锦绣姐,不好了!二叔公病发,倒在客厅里,人已经没知觉了!”
“什么?”顾双城立即站起来,锦绣连忙跟着跑过去,客房的门开着,两个男佣已经开始给二叔公做急救了,“怎么回事儿?”
“是心脏病突发。可能是吃药的时候吃得太多,噎到了。”一名男佣抬手掀开二叔公的眼皮,他看向顾双城,“双城小姐,您还是快让三小姐过来吧。这非同小可,陈管家一早去港口置办最后一批年货,请您快点让他回来,这事儿得立马和老家去个电话,慢一步,三小姐又要遭人非议。”
“嗯。”顾双城快步进了言战的卧室,言战是刚睡下,恐怕才初初沉入梦乡,她正要叫醒言战的时候,又回想起来,昨夜她为云老爷子流下的泪水,那些泪水让言战自己觉得是无缘无故而又止不住的,那些难过让刚刚缝合过腹部伤口又流下了两滴如眼泪般的赤血,她还记得最后言战头疼的握住她的手腕,泪眼朦胧的望着她,伸出手来,温柔而又虚空的轻轻触着她的眉头,这样对她说道,“双城,愿我相信的一切都不是浮生的幻象,愿我坚持的所有都不是滑稽的空想,愿我尊爱的人不是地狱怪笼里食人的鬼兽,愿我心心念念的所爱不是撒旦幻化的一把匕首。”
顾双城忽然不想叫醒言战,忽然不想了。然而容不得她迟疑,言赋已经进了卧室,噗通一声跪倒在言战床边,哽咽的叫道:“姑!姑!你快醒醒,你快醒醒!”言赋着实吓坏了,刚才和他说话的二叔公虽说口吻有些弱气,但绝不能在二十分钟都不到就没了呼吸呀,他也并根本没有顶撞过二叔公,“姑!你快醒醒,二叔公死了!他死了!”
“……”言战先是微微睁开眼睛,似是没睡醒,后是耳畔听到言赋那如同从水底漫出来的声响,嘟嘟囔囔、毫不真切,她眨了一下眼睛,好像是见到那年言忱突然离世时还那么小小一个的男孩样的肖言赋,他哭着鼻子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跪在她身旁,哭得声嘶力竭……略略向一旁瞥过去,她眼前豁然一亮,猜猜她瞧见了什么,噢,这一定是个梦境,她瞧见只有十岁的顾双城,她浑身都在散发着细细软软的光亮,昨夜在言战心底翻滚沸腾的疼痛慢慢休止,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小双城的手……
“姑姑,其他书友正在看:。你醒了吗?”顾双城的声音低沉隐忍,言战彻底睁开了眼睛,顾双城握着她的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刘海,“姑姑?”
“……”言战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言赋立刻抱住她的另外一只手,说:“姑,你快去看看吧?二叔公心脏病发,死在客房里了。”
言战揉眼睛的手立刻僵住了,她难以置信的望向眼红红的言赋,又望向顾双城——顾双城点点头,说:“是的。姑姑,你起床去看看吧?”
“跟保安说一声,禁止任何人出言宅。老陈呢?”言战掀开被子,指着言赋说:“别哭了,赶紧去二叔公跟前尽孝,要哭,到他老人家跟前哭,我先换件衣服,双城,立刻打电话给你爸,就说二叔公快不行了,叫他赶紧过来,二叔公还有话嘱咐他。式微呢?式微呢?”
“姑!我在这儿。”在云宅的慈善晚宴上,言式微就不见人影了,她一夜未归,穿得也还在昨晚去参加晚宴时的那套晚礼服,她是刚回来就听见锦绣说二叔公去了,这去得也太突然,言战从头到脚的看了她一眼,“立刻换正装,封住全家上下的嘴,别让门外的媒体嗅出味道来,这事儿的消息要全面封锁,二叔公现在还没断气,还在全力抢救,你们懂吗?”
顾双城点点头,言赋点点头,言式微也点点头。
顾双城先是知会保安不要放任何人出言宅,后是在书房给言齐打电话,接电话正是言齐的新任太太。
言赋进了客房,立即叫人关上了门,只留急救的两个男佣和一个家里的医生在场。
言式微立刻去她自己的卧室换了套正装,她出门招来锦绣和所有女佣男佣,在大厅里的训了话,又派人去外头瞧了瞧记者们的动静,索性大部分记者现在镜头里都叼着云老爷子过世的消息,今天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