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她每重复一次她真的可能会开枪,眸子里的阴冷就会缓慢退却,涌起来的全都是对言战的担忧与爱。
“说起来这真是可笑……我到这一刻好像忽然有点明白言忱了。”当交警说出他和言战在巷子里的对话时,顾双城警惕的听着,生怕有一丝遗漏,透过交警后悔的眼神——那个自己举枪对准自己脑门,哭得倔强而愤怒的言战,仿佛就站在她眼前。
“顾董。最后言小姐不是追着什么跑过去了,她放下了枪……”
“她一定是追着‘我’跑去了……小时候的我。”顾双城再次执起那张取车函,她指了指那张纸,“在这上面,迟春水已经死了……‘我’也死了。只剩下一个言拓。我想,也许只有言拓能带她回家……呵,到头来,我就知道她一直隐忍不发,会走到这一步。谁知道呢,也许她自己已经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枪结果了自己,下黄泉去找言忱去了……不,也许是上赶着给已经死去的‘我’陪葬!”顾双城低下头去,小心的折好那张取车函,又小心的放在衣服里兜的口袋里。
她再次正襟危坐。
阮晶晶踩下油门,说:“要到诺金庄园了,请您收拾好情绪吧。免得顾市长看出来什么,那对言小姐来说,只会有更大的生命威胁。”
“也许我该让全世界知道,大名鼎鼎的言战丢了!我应该让全世界都去找她!掀开地皮去找她……所有人都在找她,她能藏到哪里去……”顾双城生气的捶了两下车门,她咬紧下唇,随即又抱住头,“我一定是疯了,我一定是疯了。顾沉渊如果知道,一定会趁机杀了她。云中天如果知道,那么罗可欣一定会杀了她……呵。”
“顾董。”阮晶晶停下车,转过身去握住她的手,两人的双手交握,她看着陷入挣扎中的顾双城,“您不得不否认,没有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我们一定能找到她。她一定能安然无恙。……您可以吗?”
“我……我……我非常想念她,我感觉她已经离开我很久很久,我想她。没人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她是否躲在巷子里一个人哭泣,她是否在找‘我’,却找不到……我……我……”顾双城闭上眼睛,两滴眼泪同时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哽咽着不再说话。
“您可以吗?”阮晶晶已经做好返回言宅的准备。
“……”顾双城擦干眼泪,“我可以。”
“您可以?”
“是的。我可以。开车吧。”顾双城第三次正襟危坐,被她拭去的泪水很快蒸发殆尽,下一个路口绕过去,就到了诺金庄园。
正如言战平日所说,这个城市的宴会从来不曾停止。
鲜花,乐队,美酒,持着高脚杯却喝着饮料的孕妇——顾双城整了整袖口,她在脸上挂起一个随风摇曳的笑容,走过去,弯下腰,笑着吻了吻罗可欣的侧脸,“云夫人今天太美了。”
冰凉的吻烙在脸上的感觉并不好受,罗可欣刚才还和顾沉渊相谈甚欢,这会儿脸色就僵了僵,她捕捉痕迹抚去脸颊上的那个吻,“顾小姐来了,你可是迟到了,要罚。”
“——敬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准妈妈。”顾双城轻轻仰头,喝了一小杯红酒,云中天抚掌称快,他也立刻拿起酒杯,“敬本市最年轻最美的董事。”
顾沉渊笑了,递了一杯红酒给顾双城,顾双城捏着高脚杯,“哦,云总,你这样说,要是让我姑姑听见了,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她促狭的皱皱眉头,和云中天碰了碰杯,“幸好她今天不在。”
没人主动提起言战,顾双城先发制人的说出来了?罗可欣擦擦唇边的酒液,问:“你姑姑最近身体如何了?网上报纸上写得那么吓人,我自然是不信的,可这空穴也来不了这么大的妖风啊?”
罗可欣这一问,在座的其他人自然接二连三的问起来,有的感叹,有的两三个一处使眼色,顾双城看着满堂女人们脸上的神色,立刻点了根细雪茄,大笑着说:“报纸上,网上?呵呵,这种报道也能相信吗?媒体什么时候说过真话啊,都是在炒新闻呢。我姑姑好着呢。那个叫什么方研之的,不就是冲着我姑姑来的么,没事就瞎蹦跶,你们瞧着吧……”她坐下来,吞云吐雾的看了一眼云中天,又笑着挪过眼去,“她也就这几天蹦跶了。”
其他人瞧她轻蔑的神色,多半都信了。
“那我倒是失礼了。若言董身体尚可,我合该请她过来一叙的。”顾沉渊这就要招手让冷清和过来,顾双城握住他的手腕,“我姑姑身体是不错,但仍在修养,好个清净。我们自己个儿在这里图个乐就行了,没得去扰了她。舅舅的好意,我回宅里和她说一声,不过她最近睡得很早。”
“说得也是。家里头,这到年底,一下去了那么些至亲骨血,想来,丧期里,她也是不想应酬的。”顾沉渊惋惜的说。
“不过一天到晚闷在家里,也是很不好的。顾市长还是邀请她过来吧?我们这些朋友都在这里,可以和她好好聊聊,开导开导她。”罗可欣感叹的建议道。
朋友……顾双城捏着高脚杯,望了一眼罗可欣,这一眼是明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