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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边吃,边吃边喝,众人心情愉快。
吃肉,北地人与南方人大有不同。
南方人,讲究精致细腻,多数的烹调方法,是把肉切成小块细片裹上酱油或煎或炒,甚或加入很多的菜蔬称为肉菜,手法花样繁多,可谓精工细作,就算一只精心加工的蹄髈,也是在肉皮上或者内里用刀画出切线,以备吃者筷子夹用,一只整个的鸡煮熟,用手撕成小条拌上姜蒜辣椒花椒葱花,名曰白斩鸡。
北地人,粗犷吃纯肉,羊肉、驴肉不管多少肉,按照基本人众数量砍成数块,块数当然要比人数多些作预备,大锅煮熟蘸盐下酒,大块肉大口酒满嘴酒肉香,如若在野外,架起一堆大柴火,肉便置于火上烧烤,烤熟用尖刀割下蘸盐而食。
三只野兔其实肥大,盆里飘满浮油,加以榛子酒浓烈,一众人吃得嘴滑,频频敬酒。
间隙唐世科问三哥道:“三哥的工作还好吗?地质队的工作其实非常辛苦,今日没有见到我三嫂,她是哪里人氏,他日有空却要拜见。”
唐世伟身上热已经敞了怀,听了放下手里的野兔子肉,笑着说道:“告诉五弟,你三嫂姓穆,穆桂英的穆,原配丈夫去世了,我转业回来那年头上,咱大看着女子不错,就叫我上门入赘了人家,家就在前山沟里。”
他看看父亲说道:“至于五弟相问的工作嘛,咱那个地质队的工作,碰到困难时期到来直接等于瘫痪,很多人卷铺盖回家,我也就不干了,说给五弟听,人员流失严重,就是想请个假也找不到人,而今,三哥我回家来专心当农民,一家上下平安也就顺心。”
唐世科奇怪道:“好好的,这却是为甚来。”
唐世伟喝下一口榛子酒,刚毅的脸上浮着无奈,抹抹嘴道:“你说此为甚来!咱部队上多少辛苦岁月下来,颇有军功,因为没有文化,却得来这样一个道行。”
三哥唐世伟,当年和二哥唐世忠、李新一起,七兄弟打死地主参加革命,为革命队伍奉献一千多匹河曲战马,早年便轰动乡里,他说颇有军功其实谦虚,实在富有大大军功。
唐世伟黯然说道:“五弟,我的工作安排在定西地质队,先是人家看咱是个功臣,叫在机关当干部,你却知道我,我自然干不了也坐不住,挽起袖子干部身份当工人,一个月十几块钱的工资放下不说,粮食定量其实不够,出门为着河套一走就是几十里路,背着包包拿着钉锤,不是砸石头就是地上打洞,回来背着满满的石头疙瘩,全身灰土,呵呵,叫人一看有点像要饭的,刮风下雨一天到晚没有准头。”
他说:“困难时期到来,粮食关口,很多人离开回家不干了,咱当然也是个活人,想一想这样下去一家人无法照顾,更说砸石头打地洞还不如回家挖土种地,起码也能对正了日头出门,按定了黄昏进门,多使点力气操持一家老小,野地里随便悄悄种上点生计,秋里不管多少送在地窖里,秋冬也可稍解一家温饱,咱大当年开荒的那块地里,如今就还悄悄地长着庄稼。”
唐太公说道:“世伟的事情我知道,一条汉子放在那里固废不如归家操持。”
曹一板点头:“如果这个单位景气,不至于今日门可罗雀。”
唐世科听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年头很多单位人员回家当农民有很多,西安很多地方就有不少,在回家的列车上就碰见两个,人向利而行,却也是自然规律,他不知道三哥的丢掉工作对不对,也许眼下正确,将来不一定正确,世事难料,愿无后悔。
抬头笑着再问道:“四哥的学校教书工作怎样了呢。”
唐世科笑了一声道:“这么饥荒的年头,四野无粮,野菜榆树皮都看不见一把,农人的娃们哪里还有精神上学,学堂虽然没散,实在没有一个学童,你四哥是个热血之人,家中有他媳妇何氏操持,啥也不用他费心,因此整日在外六弟时常跟着,四哥是教师,说话在人里头有威信,现在每日就和人们商量怎样多存得粮食,抵制那些拼命夸大粮食收成,拼命上交公粮的不诚实干部,忙着呢。”
原来这样,唐世科心里紧得一紧,而今,各地工厂、农村都有夸大其词放卫星的狗屁干部作祟,天下不厌其苦,可是,抵制这些不正之风未必就要咱们自己赤膊上阵,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只是,这样的想法却没办法说出来。
…………
须臾,女人们已经吃好,出来围在炕沿上听话,唐母炕沿坐下,卢小兰,黄美琴,唐何氏三名美妇围得炕沿花团锦簇,娃们花中吐絮。
黄美琴突而指着桌子上煮熟的大洋芋笑着说道:“唔呀,这洋芋也就太大了,怕有三斤重吧。”
唐世伟笑着说道:“五弟妹有所不知,咱这个地方虽然出土庄稼不多,各种庄稼物种的个头确实很大,五六斤重的红薯不以为奇,一二十斤重的萝卜也常时见惯,与中原一带地方的作物相比,分量其实要重了些。”
说完话拿起大洋芋掰了开来,白花花亮点颇多极有粉质,黄美琴洒笑称奇。
卢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