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妃淡淡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楚王府并无见不得光之事,何况这里坐着的皆是自家人,何必吞吞吐吐?你且报上来罢!”
管事暗暗挥手让那小厮候在一边,自己正了正衣裳,微微躬身跨进厅内,短短十几步,他早已想好措辞,待来到几人面前后便垂首回道:“先前王爷屋内的小厮来报,说王爷似乎有些不大好。”
王妃脸色微变,想要立起身,又碍于眼前尚有客人,只得强压颤抖的声音问道:“如何不好?既如此还不速请府内大夫前去诊断,只一味在我这里候着作甚?”
管事忙回道:“五姨娘早已请了大夫去看,而今王爷屋内的小厮前来回报的却是另一事。”说罢悄悄抬头看了看赵允熙二人。
王妃似乎并未见到管事的小动作,声音忍不住扬了起来:“还有何事?一并说来!”
管事被王妃喝了一声,忍不住抖了下,喏喏道:“凑巧段……先生亦来府内探望王爷,见王爷不大好,将那几个大夫喝了一通,尽皆赶了出去,说要亲自为王爷诊治,五姨娘和那些小厮劝说无用,只得来报王妃得知。”
“姓段的先生?”赵娴心中一动,想起那日雨夜救下的少年段素安,以及殷仁的猜测,现下只是未得证实,也不敢确保便是段王爷。
王妃听到那段先生将所有人赶将出去,却再也坐不住了,“呼”地一声立了起来,对几人强笑道:“允熙,今日你们本可见到王爷,此时却是不巧了,不如先在厅内稍坐片刻,再由允进陪同着在王府内走走,午间便在咱们府内就膳可好?现下由我先去看看王爷情况后再说罢。”
允熙也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大伯母可是将我们兄妹当外人了,大伯父如此情形,我等又怎能不去探望?何况,小侄来襄阳前,官家便已派下御医随行,前来为伯父诊治,此际怕是已至门外候着了。”
王妃见允熙已将称呼改为伯父、伯母,先以自家人居之,又抬出官家旨意,已知眼下是无法一口回绝了,只能点头道:“既如此,那便随我去罢!”又对那管事吩咐道:“你先去门外接官家所派御医进府,再速派人通知车王官前去王爷房内。”
那管事忙称是,低头退下后,招手唤来一人飞快地奔出王府。
王妃出得门外,依旧上了那抬软轿,几人随着软轿半跑半走朝向后院的王爷房内而去。
王爷所在卧房“养心居”外立满了一干人,此时日头正烈,众人却表情无奈地任由这烈日暴晒,却也不敢离开房外半步。
房外一众人中,一位三十几许的女子站在房檐阴凉处,面带焦虑地朝前望去,手中帕子不停绞动,不时又将目光投向房内,不知是因为炎热还是焦急,她唇上生满了一排小泡,牙齿微咬下唇却似乎不觉疼痛,而面色却早已苍白不堪。
她来回走了几步,停下后,忽地见远处走来一行人,那乘熟悉的软轿恰在其中,女子面色一喜,将手中帕子展开,试了试额上汗珠,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静候。
赵允熙几人不多时便来到‘养心居’外,屋外那一干人见到府内王妃特有的标志性软轿前来,早已立于原处待王妃下轿后请安问好,王妃眉头微蹙,并不搭理那些大夫,只对着那三十几岁的女子招手道:“五妹妹,如今王爷如何了?”
赵娴心道,这王妃所叫的五妹妹莫非是先前管事提到的五姨娘,她又想起渔村那夜听到的允成甥舅对话,此时隔着诸人再仔细打量五姨娘,越看越觉得和允成有几分相似,年龄亦十分吻合,心中便有几分肯定这女子是允成的娘亲。
那五姨娘被王妃问到情况,只低声柔柔说道:“王妃容禀,如今段先生在内,我等并不能入内,亦不知王爷此际如何?是以心中焦虑万分,还请王妃做主!”
王妃点头道:“你们随我进来罢!”说罢示意身边的婢女前去开门,只是那婢女尚未走至门前,又有男子声音从内传了出来:“不必如此麻烦!”,那声音带着几分沉稳,几分清朗,还有几分独特的魅力。
话音刚落,‘养心居’之门被人从里向外推开了一扇,从屋内走出一中年男子。那男子身材适中,看上去四十未到的年纪,相貌并不见如何出色,若要算,也仅能算清秀而已,但偏偏有股子中年男子特有的成熟,又兼具一种特有的吸引力,正是那种吸引女子心生向往爱慕之心的气质。
赵娴心道,外人传言大理王室多出情种,若此人当真是殷仁猜测的大理圣德王爷段素真,观其气质到真有几分四处留情的本钱。
方才屋内如此多人被他赶至门外,此时他推门而出见到那群怒目而视的大夫,全然不觉尴尬,亦毫不在意那些人的表情,似乎任何事都不曾发生过,亦与他无关般施施然踱了出来。
这男子见到王妃后,对她抱拳施礼道:“嫂夫人有礼了。”
王妃亦一改先前僵硬面色,以手轻拂鬓边发丝,笑问:“段先生,王爷如今可好?”
这段姓男子也似乎松了口气道:“幸不辱命,王爷此际已醒,性命亦无大碍,只是……”他沉吟片刻,又轻描淡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