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怒于人。徐次辅心中隐隐这么觉着,不敢多说什么,恭恭敬敬磕了头,退出殿外。
徐次辅才走出去没两步,殿中便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徐次辅目不斜视,迈着和他年龄不相趁的迅疾步子,快步走向宫门口。陛下,明显是心绪欠佳。这种时候,躲的越远越好。
徐次辅出了乾清宫,回到文渊阁低头看向手上的两份奏章,犯了愁。这是自己揣摩过陛下心意才做的票拟,竟还是被陛下驳回了?这可如何是好。
请教严首辅吧。徐次辅深深吸了口气,做了决定,。自己只是次辅,有疑惑不明之处,自然是请教首辅大人了,难不成可以自作主张?
徐次辅稳步走向左侧的厅堂,严首辅办公之地。厅堂之中,立着位高高瘦瘦的老者,须发花白,眉目稀疏,徐次辅恭谨的见了礼,“首辅大人。”
严首辅也笑着叫了声“徐阁老”,他的声音又大又尖,非常符合戏台上的“奸臣”形象。单看他的外表,实在看不出富贵相来。
徐次辅是来求教的,当下更不客气,把手上的两份奏章呈了上去,“陛下批驳,某苦思冥想,不知计将安出。”徐次辅非常坦白的承认了,“我不行,我没法子了,来求你了。”
严首辅年事已高,明年就要过八十大寿,精力自是不济。他也不看奏章,笑着转头向厅内暗间叫了声:“阿庆!”一名年约五十岁上下的男子应声而出,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这名男子是严首辅的独养儿子严庆,严庆个子矮矮的,身材肥肥的,皮肤白白的,和又高又瘦的严首辅形成鲜明对比。
严庆从从容容把两份奏章接过来,凝神思考片刻,提起笔,运笔如飞,重新做了票拟。“徐老,献丑了。”倨傲的把奏章还给了徐次辅。
徐次辅满脸笑容的道谢,“有劳有劳,感激不尽。”严首辅得意的笑道:“彼此至亲,何须言谢。徐阁老,小儿做的票拟,陛下从未驳回过,只管放心。”
徐次辅再三道谢,方回到自己座位上。这严庆既是天生的聪明,又放的□段,亲自结交宫中内侍,陛下的日常起居、饮食喜好他了如指掌,揣摩起圣意来,据说极之精准,一回差子也没出过。
这,也算是本事了。徐次辅心中,对严庆倒有几分真赏识。他在内阁中时日也不短了,深知要把每一份奏章都批的合乎皇帝心意,非常困难。
内侍很快又来索取奏章,“徐老大人,圣上等着呢,您可拟好了?”徐次辅含笑送上,“好了。”徐次辅这样的人,顶多能做到跟内侍客客气气,巴结讨好内侍这样的事,他实在做不出来。
这回,徐次辅没被再召进去。那两份奏章,估计着是通过了,没事了。
“一定要打听宫中情形,打听陛下的喜好!”腊月刺骨的寒风中,徐次辅慢慢走在金水桥上,心中只有这个念头,“我的聪明才智岂会输给严庆?无非是不像他那般折节下交罢了。”
严首辅已是风烛残年,精力不济,政务上倒大多依仗严庆帮忙。把严庆比下去,把严庆扳倒,严首辅也就倒了。徐次辅想想曾经的屈辱,面目冷酷的紧了紧披风领口,然后,缓缓下了金水桥。
第二天,徐次辅依旧到文渊阁当值,又被皇帝召见了。这天皇帝显然很高兴,顺顺当当说完政务,还愉快的问了问家常,“令孙女,嫁给了平北侯次子?如此,和邓家是转折亲了。”
不管皇帝再怎么高兴,徐次辅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斟酌着回道:“陛下圣明!昨日臣回家,犬子满心过意不去的提及,说在路上偶遇邓指挥使,邓指挥使竟口口声声称呼他‘三叔父’,这哪里当得起。”
邓贵妃俨然是副皇后,邓攸俨然是皇帝正经小舅子,哪敢跟他论亲戚,哪敢明公正道认做他的长辈。
徐次辅战战兢兢、十分恭谨,皇帝是个顺毛驴,还真挺喜欢这号听话、不唱反调的阁臣,笑着说了句“这有什么当不起的。”邓攸那小子一提起“表叔”“大表哥”“二表哥”,一双贼眼顿时亮晶晶的放光,“二表哥”的岳家叔父,他不得上赶着。
这小子虽风流花心没出息,可心地不坏,还知道敬重英雄,也算有可取之处。皇帝想想邓贵妃那爱生事爱闯祸的弟弟,倒不无欣赏。
作者有话要说:先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