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宇又一连在床上躺了三天,
对于这样无故消耗时间的事,他有些抱怨,加上拉肚子的三天,一共六天了。但是,想要与疾病这样亘古长存的东西较劲是个很愚蠢的选择,所以这三天,他不仅躺得乖乖的,还尽量让自己的心情不焦躁。
其实也没有什么焦躁的事情。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建了一只朝气蓬勃的小队伍,请来了一个身上秘密有几尺厚,同时对抗倭之事却付着真心实意的老爷子,又教给了那群年轻人聊以消遣又或可防身的倭国话,剩下的就是等着下月十五的到来。
三天里,小院一切如常,阿福伺候着他的三餐,二妞帮着打着下手。欧顺民过来吃完饭后,会陪着他说会话,说的依然是倭人祸害南方的情况。
山上也没有什么消息传下来,老爷子在按部就班的操练着年轻人。
唯一有点特别的是……秦雪韵。
美人在这三天里来到小院不下七八次,而且每一次都带着一个很粗糙的借口,例如送药,诊脉等,甚至有一次实在找不到理由了,说是想要教萧辰宇习武。
下不了床的人能习武吗?
萧辰宇刚开始被美人这种异乎寻常的热情弄得有些蒙圈,觉得只有在自己身上加上三个字才能解释这种情形——桃花运。
但是随即他便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太自作多情了,因为他从秦雪韵每次都一样的吞吞吐吐的神色中感觉到,她好像是要在自己身上确定什么事情,但每次又好像张不出口,而所有的借口是为了来到小院服务的,也是为她想要确定的事情服务的。
什么事情?
萧辰宇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就算让他的脑袋比现在还聪慧个十倍,百倍,再给他十个八个那样的脑袋,合在一起想,也不会想到,秦雪韵想确定的事情是:他下山途中醒来的时候,自己的春光是不是入了他的贼眼?
这种事情一个姑娘家又怎会张得开嘴?
日子在萧辰宇的蒙圈中不知不觉的继续向前推进着,转眼过了七月底,到了八月初十。李执说的下月十五,自然就是八月十五,据此还有五天。
秦雪韵自从萧辰宇病好之后,就再也没去过小院,或许是找不到去的借口,或许是认为自己想确定的事实在太过困难而放弃了。
不过,她每隔三两日去上山给秦老爷子送换洗衣服或者可口饭菜的时候。倒是与萧辰宇偶遇上一两回,其脸上或冷傲,或愤怒,并且在冷傲愤怒中还夹杂着一点羞涩的神情,仍然让萧辰宇的蒙圈继续。
女孩的心思很难猜,比股票的走势还要难猜,这是萧辰宇从此事中总结出的心得。股票或涨或停还有迹可循,但女孩的心思……像秦雪韵在他生病的三天里是天天涨停,随后又天天跌停,毫无道理可言。
在过去的半个月中,他的生活除了秦雪韵这道令他迷惑的风景,还有另外一点新鲜——忠勇队又开张了。
就在他病好之后大概七八天,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进了他的小院,一进院,就像欧顺民般开门见山,“大人,可是忠勇队招丁?”
与欧顺民不同的是,此人不显落魄,一张白净且英俊的脸,一搭眼看上去就知道没经过风吹日。一身长袍,萧辰宇虽然不知道用的什么绸子做的,但比自家身上穿的要好得多。拇指上甚至戴着一个价值不菲的玉扳指。
萧辰宇当时看着他非富即贵的样子,没问他的名字,直接问理由,“为什么要加入忠勇队?”
年轻人给的回答也很富贵,“好奇!我想知道倭人长什么样子,还有他们凭什么、为什么敢到我们大明朝来。”
萧辰宇再问,“知不知道好奇会要了你的命?”
年轻人很风趣,“郁闷更能要了我的命。”
好奇,这个理由很新鲜,但是不怎么有说服力。萧辰宇当时觉得这个年轻人加入忠勇队的真正原因,是像小说中常见的情形一样——逃婚。受不了新娘的母夜叉,干脆找个地方躲起来,甚至觉得死在外面也比回家好。
随后他也没再问别的,直接让阿福领着他去了欧顺民住的小院,好奇也罢,走投无路也罢,只要有抗倭的诚意,他一概收下。
不过,也像欧顺民一样,他并没有领着年轻人上过山,山上的秘密事关重大,虽然两个人都有了抗倭的诚意,但他们的诚意毕竟还需要时间的考验。
后来聊天,他知道了年轻人的名字——赵载淳。山东济南府人氏。
……
八月初十,天微阴,略有雾。黄历上写着;宜婚嫁,忌远行。
萧辰宇吃过早饭来到了城门外,然后静静的站在官道旁。他出城是想进山,站着是为了等秦雪韵。他知道如果秦雪韵也要进山看望老爷子的话也在这个时间段里,用不了等多久。
这种心思不是无事献殷勤或者有非分之想,进山的路太漫长,需要一个多时辰,也就是两个多小时,有个伴总是好的。
不多时,一道倩影出现在城门口,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