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残阳如血,又是一个黄昏。
李执从粉香坊走出来的时候心情要比来时敞亮很多,对于他来说,经过这次谈话,最烦心的事和最烦心的人都得到了解决。
萧辰宇是一定要死的。别说是花一千两,就算花上个三五千两的银子,也一定要萧辰宇永远闭嘴,不然,辛辛苦苦与倭人交易赚得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只要哪一天哪条倒霉的河流又决了口,县里再来几千灾民,萧辰宇又画上几十张鬼画符的纸,自己还得乖乖的把银子拿出去救灾。
至于扣下井边大雄当人质会不会从而与井边一郎交恶,他到不是太担心,海上的倭寇多如牛毛,有几十股,就算井边一郎因此以后再不与自己做生意,那么换一个上家就是了。
关键的是要确保这次交易万无一失,尽快的把那四万两银子的窟窿填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后向着身后亦步亦趋的圆脸伙计吩咐道,“多找几个你平时喝酒的狐朋狗友,盯住井上大雄,他若是还喜欢姑娘,就让他留在粉香坊,玩够了,就给他找一家客栈,总之,不能让他跑了。”
“是。”圆脸伙计习惯性的回道。
“还有……”李执接着说道,“我明天就动身去济南府拆借银两,店里这几天你照看一下。”
说完,他突然觉得,萧辰宇像天边的夕阳一样,很快就会沉没,而不管是来日的黎明还是乘风县的黎明终究还是属于他的。
不由得挺直身板,昂首挺胸的朝余庆堂走去。
之后不久,一个猥琐的伙计出现在粉香坊的门口,向着两人身影消失的地方望了望,又站在那犹豫了好一会,然后奔向竹竿巷。
……
李二蛋的犹豫是因为他没想到这次偷听到的消息是这么的吓人,余庆堂的人竟然通倭?虽然他不懂得这个罪名到底有多大,但是砍下刚走的那两个人的脑袋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他掂量了一下,报官显然是不明智的,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最好还是以此敲诈一下,余庆堂财大气粗,得个百八十两银子应该是没有问题。
但在这之前还是应该先去那位要他偷听的公子那里把赏银领了,当然了,这么大的消息,区区三四两银子甭想打发自己……
来到竹竿巷,数到左手第四家,‘咚……咚……’他开始敲院门。不一会,有人过来把院门打开,他抬头瞧去,正巧是那日给他银子的笑眯眯的公子。
“爷,”虽然心里已有了算计,但他的态度依旧恭谨,脸上的媚笑也是一分不少。
“二蛋兄弟?”萧辰宇看见他没觉得意外,“进屋。”
厅堂里刚点上一支蜡烛,烛光如夕阳一般无力,勉勉强强的笼罩着这不大的方圆。
两人落座。
“爷,”因为职业的关系,李二蛋习惯了这样称呼别人,“您托付小人的事有了消息……”说完,瞥了瞥萧辰宇可能放着银子的衣怀。
萧辰宇笑笑,这样的小心思他当然懂得,身手从怀中取出那锭三四两重的银子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爷,”李二蛋的目光从银子上掠了一眼,随后低头望向自己的脚尖,慢腾腾的说道,“这消息挺吓人……”
这意思分明是对这么点银子不满足?萧辰宇一怔,随后也不想计较,从怀里取出仅剩下的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放在桌子上,想了一想,又把桌上那块小的收回怀中。
对银子,他倒不是太在意,前世他是见惯了这东西的人,但是怀中已经空空如也,总得留点过河钱,所以他才把小块的银子收了回来。
李二蛋眼睛的余光一直瞄着萧辰宇的动作,见他又掏出一个大块的,心里一乐,见他又把小块的收回去了,脸色一紧,媚笑一收,“爷,他们谈的是什么,小的好像记不清了,容小的再想想。”
还不够?萧辰宇没想到李二蛋会如此贪婪,看来得费些口舌了,笑了笑,“我帮你想一想,是不是李执要和倭人交易?”
“啊……”事情被人猜中,李二蛋有些吃惊
“你是不是还想用一个稳妥一点的法子从李执那再敲诈百八十两银子,例如,投一封匿名信到他的院里,让他把银子放到一个僻静点的地方,然后趁无人的时候你去取,他如果不放你就威胁要报官?”萧辰宇说的很随意,就像和一个兄弟在唠着家常。
他随意,李二蛋的吃惊却更甚,连带‘啊’的惊讶声都免了,直接张着一张O型嘴。
萧辰宇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囊中羞涩,何必跟这个贪婪的小子费这么多的口舌,但是为了知道李执和倭人交易的详情,还得继续说下去,“你知不知道李执做的是一件很要命的事?”
李二蛋下意识的点头,即便是震惊之余,这句话他也能理解。
“很要命的意思是指事情泄露出去可能会要了他的命。所以谁敢泄露,他一定会要了那人的命!”接着萧辰宇仍然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觉得是你会先要了他的命,还是他会先要了你的命?”
李二蛋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