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村村后有一座小山坡,向阳,位于浮铁山的山腰。
山坡不陡,一至春来,便铺满了一层绿油油的青草,其中还夹杂着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有一条小径从山脚直通山坡,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像虔诚的守卫风雨不变的矗立于小径旁。
坡后先是低矮的灌木丛,及至远方才是参天的古树。所以,即便山坡上偶尔会窜出一两只小动物,也是野兔,松鼠一类,极其讨人喜欢的。
县城里的达官贵人和富商豪强最喜欢在初春时节或带着家人或呼朋唤友来到这处小山坡,因为它实在是一个踏青的好去处,它的风景很美。
风景美的地方通常就是风水好的地方。
众乡亲的墓就选在了山坡的一角。
墓简单而漂亮。一个高高耸起的土堆,土堆下是小林村乡亲们的四十三具尸体,土堆上覆着一层青草,青草上是用林间最美的鲜花编制的各式各样的花环。土堆周围还栽着两圈人们自青草间精挑细选的野花。
一块长长的并不规则的青石权当作墓碑,上面用朱砂写着三个大字——亲人冢!字迹鲜红,像村广场上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
死去的人都已入土为安,活着的人,从山脚下冒出的炊烟便可看出,还要继续承受伤痛……
此时,已是又一日傍晚,雨已歇,残阳如血,一缕缕血红色的余辉淡淡着笼罩着这座新起的墓以及墓前显得孤苦无助的四个少年。
许大啸三人并肩坐着,沉默不语。萧辰宇默默的站在他们的不远处。
他已习惯了吸烟,但在这个时代想吸上一口烟不只是用奢望来形容那么简单,不得已只能叼着一棵草根在嘴里嚼着,模样有些不敬,心里却泛着大大的敬意。
能在只记录光环,而从不会记载平凡的青史上留下名字的从来都是所谓的英雄或枭雄,可谁也不会在意,那些所谓的英雄或枭雄脚下铺垫的向来都是像墓中人一样默默无闻的人的鲜血。
他们的死,像几千年来在外寇入侵时候惨遭杀害的所有农民一样,很冤!
这也许就是他们的宿命。
但他们确实值得尊敬。虽然他们活的简单,活的乏味,平淡总容易让他们满足,甚至其中很多人都已经没有了渴望,但面对外寇的时候,他们却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刀,豁出了命,此一点,已足够!
余辉中,萧辰宇对着大大的墓深深的鞠了三个躬。
他很少改变主意,他的倔强像决心一样执着。但从齐老爷子的口中得知凶手是日本人的一瞬间,他就毫不犹豫的换了想法,不走,留下来,为了墓中冤死的人们和爷爷背负了整整后半生的屈辱与愤怒。
爷爷在他小时候耳边讲过的很多很多遍的故事像根针深深的埋入了他的内心,不触不痛,一触,痛入肺腑。
前世,良好的大环境让他以为那根针会被永远埋没,直至生锈,腐烂。今生,在那一瞬间,他才发现,老天爷并没有他的心思遗忘,也许,留下来才是穿越的真正的意义之所在。
来了,就要证明自己来过,这是他的座右铭。
直到那时,他才找到来了的方向和目的。
将倭寇赶出国土,赶回老家,要让他们为罪恶付出代价,这个目标有点宏大,要比把一个只有几千元资金的小公司发展成拥有几百亿资产的大集团困难很多。
他将草根嚼个稀巴烂,也没能想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计划,但确定了一件事,这个想法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完成的。
他需要帮手。
墓碑前,草坪上就坐着现成的三个。
他走过去,直接抛出一个非常具有诱惑力的诱饵,“还想不想接着杀倭人?”
三张原本萎靡的脸顿时一振,三双血红的眸子迸射出的炽热与希翼似乎能点燃脚下的青草。
“你有船?”陈尘问道。
他摇头。
“你有兵?”陈尘又问。
他又摇头。
“无船无兵,逃了的倭人回了海上,怎么杀?”陈尘不屑的瞪了他一眼。
这不屑不在像以前完全是陌生人之间的冷漠,包含了些许朋友间的友谊,萧辰宇有些满足,经过海边林间一战,他与三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中近了很多。
“他们还会回来。”萧辰宇说道。
陈尘没答话,只抛过来一个何以见得的眼神
萧辰宇笑了,笑容里满是嘲讽,“抢掠是他们的职业,向来,他们都很敬业。”
这个回答里,感慨远大于说服力,显得有些牵强,并不能让陈尘信服,“倭人不断的侵犯南方各省已有十几年,但来我们山东还是第一次,怎见得定会回来?”
萧辰宇顿了一顿,似乎有什么话选择了一下并没有说出口,方才说道,“两点原因,第一点,前面讲过,抢掠已是他们的习惯;第二点,虽然跑了两个倭人,但我们还是杀了他们九个。倭人有两个特点,记仇和制造罪恶。所以,他们定会回来。”
“回来好!”让一个性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