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就稀里糊涂的来到了巷口。
东方已露一缕朝霞,大街上已有了行人。
呆呆的站在巷口,好一会他方才惊醒,深吸了几口气,将心中的茫然驱除个干净,接着,敏感的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更为奇怪的现象……
天色尚早,行人三三两两,稀稀落落,虽然服饰的款式都像少年和冰山美人一样的古老,但从衣料质地和面色上来判断,不是穷苦人家早起忙生计的,就是家境稍微殷实一点去开铺门的,但不管是从他左侧,还是右侧走过来的,原本是靠着他这一侧的都极为默契的在离他四五米远的地方绕到街的对面,有的故意低下了头,有的装作浏览街对面店铺门前的装饰,有的毫不顾忌的向他投来鄙夷的一瞥,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表达着同一个意思——对他避而远之。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堆发出异味的垃圾,熏得身前五米为半径的一个半圆成了真空地带。
到底怎么回事?
还未等他皱眉,刚刚去抓药的少年从右侧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说道,“少爷,您怎么出来了?药抓好了,咱回吧。”
再次回到小屋,他没有回到床上,而是择了一张椅子坐下,冲着少年冷冷说道,“你是谁?我是谁?”
少年因为急于抓药,脸上本就带着汗,被他的这一问明显下了一跳,汗珠更显密集,结结巴巴的回道,“你是少爷……我是下人阿福……少爷你可别吓我,你怎么……”
他挥挥手打断了少年的话,继续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你吃醉了酒,快到家时在巷子不知……被什么人一棍子打在后脑,天快亮我才发觉,就连忙去请秦郎中……”少年的声音里已带着哭腔。
“哦……”他想了一下,觉得在某些特定时候,撒谎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那一棍子有些重,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这是个很好的借口,也是唯一的借口。也只有这个借口才能让面前憨厚少年的情绪得以稳定。
直到夜色初降,他一直在向阿福提问着各式各样的问题,从阿福结结巴巴,有时甚至含糊不清的回答中,他有了判断。
穿越,百分之百的穿越了!一个由不得他不相信的事实。
时间整整向前推进了将近五百年,他来到了那个由和尚出身的朱元璋所建立的皇朝——大明朝!现任皇帝是嘉靖帝,明朝的第十一位皇帝——明世宗朱厚熜,登基已三十年。
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小县城,叫‘乘风县’,隶属于山东莱州府管辖。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姓萧,二十二岁,生于乡下,独生子,其父在其十七岁时在县里谋得一个小吏的差事,便随父来到了县城。两年前,父因病不能坚持工作,便花了若干银两使其接了父亲的班。
此少年本性尚算质朴,在乡下时即便有些劣迹,也被长辈们归为年少淘气的范畴。进城后,别人身上的前呼后拥,纸醉金迷让他那纯朴的心脏动了一下,这一动便一发不可收拾,纯朴渐渐扭曲。他觉得,那样才应该是一个男人的生活。
年轻人羡慕别人的高度本来无可厚非,但问题是少年把自己达不到那样高度的原因归结为父亲的古板,小吏的手中也是有权力呢,为什么不用到极致呢?不知道权力才是得到银子最好的垫脚石吗?
接替父亲位置后,自认为有了一展身手,向着他所羡慕的生活挺进的机会,便一改其父的作风,手段上无所不用其极的压榨坊间的百姓,以获得银两去孝敬上司或交好同僚。两年下来,小愿终偿,以在坊间臭到极点的名声为代价获得了同样视钱如命的知县老爷的赏识,官职有所提升,成了县衙里户房的典吏。
其父因不满儿子的所作所为,又屡劝无效,病好之后,一怒之下回了乡下老家,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
穿越?这个事实有些诡异,就算把全世界顶尖的科学家聚集到一起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萧辰宇听完了阿福的述说以后,只能用哲学上的一句话来宽慰自己——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不过,他有两点纳闷,第一,典吏是个什么官?经阿福解释才明白,一县最大为知县,正七品,其次为县丞,正八品,再次为主簿,正九品,除此之外,县里还有协助知县处理各项杂务的小吏,分为吏,礼,工,刑,兵,户六房,每一房小吏的头目叫司吏,副头目叫典吏,品级上未入流。
第二,既然老天爷在自己身上安排了一个如此跌宕起伏的故事,为什么选择了这么一个人让自己附身?
一个眼中只有银子和官位的小吏,一个爷爷不亲,奶奶不爱极其不受待见的小吏。怪不得冰山美人的一瞥中有着厌恶,怪不得自己站在巷口时面前会有一个真空半圆。
这么安排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吗?
至于少年的名字——萧尘雨,和自己的名字同音不同字,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现在就算看到一只母猪抓着树枝在林间荡来荡去追猴子,也不会感到奇怪。
还有比穿越更奇怪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