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并没有派出士兵去城市里面搜捕逃亡的农夫,而只是给一些教士兄弟配上了牛车和许多誊抄好的招募告示,让他们前往城市去张贴,并嘱咐他们在返程的时候购买所需要的一切物资。这些牛车的上面没有装着香料、橄榄油、油膏这样值钱的东西,反而带着许多袋子的粮食和盐。修道院的兄弟们只能暗自为院长的专横无知感到惋惜,现在前往城市的机会非常的少。而院长看起来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生意才能带来最大的利益。
在小东湖城附近的采石场也接到了院长的救济,那里的矿主已经在小东湖城前一段时间的sāo乱中死掉了。至今没有人对他们过问。矿工们饿着肚子,望着草棚下面采掘出来的毛胚石头发呆。这些石头过去小东湖城会用非常便宜的价格买去。用来修补城墙,建筑新的房子,或者装载上船,运到东湖对岸去,卖给那里的伯克人---瘟疫之前伯克人正在着手修建两处城堡,一处是在旧址上面翻修,另外一座,则是纯粹的在一块新址上修建的。瘟疫的来袭使得伯克人的工程中断了,新修的那处城堡被完全抛弃了。工匠或死或逃,一个都没有剩下。在yīn雨连绵的天气里面,那里一点都看不出来曾有三百个人在这里劳作过。
大工程的停止对这些石矿工人的打击是非常巨大的,他们已经得不到任何粮食,因为没有人要他们的石头。工匠开始集中起来袭击附近的村庄甚至军事据点,只是为了劫掠到足够的粮食养活家人。治安官也不敢去过问这些人的罪行,在克里尔,据说已经爆发了大规模的矿工起义,零零星星的消息传来让人们对于任何成群结队的人群都抱有畏惧之心。加里宁在清洗完了城市之后。曾经补给过矿工一次,送去了十六袋**的小麦和一箱子锈蚀得看不清形状的钱币,矿工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清这些原来是萨兰德一百二十年前就停止使用的银币。矿工百无聊赖之下洗干净了其中一枚看起来保存最完整的银币,银币的正面雕刻着一朵火焰。背面刻着一只带着翅膀的狮子。矿工们啧啧称奇,又饥肠辘辘,愤怒之下用铁锤砸碎了钱币箱子。这些已经买不来任何东西的银币在地面滚落得到处都是。
每天都有矿工饿死,偷盗和劫掠成为了这周围居民唯一的人际交往。人们都在努力的活下去。稍微嫩一点的树皮也被剥离一空,所有的果实还在泛青的时候。就被人采摘一光,没有一个人能够体面正派的活着---只有通过欺骗和抢夺,人们才能从别的同样穷困的家庭里面夺得粮食。
粮食,粮食,粮食。
这些远离城镇,只能单纯的依靠补给的定居点最早出现饥荒。矿工们在瘟疫之后立刻感到了粮食的稀缺,妇女们为了一小块麦饼出卖**,男人们成片的焚烧森林,只为了把已经不多的野鹿逼出森林,甚至连松鼠和猫都成了食物,树叶、树根、鸟蛋、龟、青蛙,人们掘地三尺,将一切可以吃的东西都食用殆尽。
其实,最让人们不愿提及的是矿井下面的事情:根据一些老矿工的描述,矿工是使用了奴隶的,在矿井的下面,有着一百多皮肤黝黑的奴隶。在瘟疫开始之后,工匠们在地面上面苟延残喘,根本没有人关注井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接近二十天的时间,人们一块面包也没有送下井去。连接井口与井底的铁链一直在摇动,下面一定有人在rì夜不停的晃动着它,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让人们心烦,于是一些活着的工匠用石块封死了井口。石块的后面也很快传来了刮擦的声音,这种刮擦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但是总是响个不停,人们没有心情去管它,只能躲开井口远远的,不想听,也不愿意想井下究竟有多可怕。
声音终于停止了之后,恶臭就开始从井底蔓延出来。在恶臭的空气里,本来在瘟疫里面已经变得孱弱不堪的矿工居民,又开始得起了奇奇怪怪的病,人们鼻子上长着水,流着绿sè的浓,有些人刚刚还好好的,但是过一会就会在一阵痉挛之后死掉,有些人的皮肤上长着黑sè的斑,脸上长着丑陋的黑疤,青年人看起来像老头子,老头子则一命呜呼,有人发了疯,rì夜不停的撕扯着自己的皮肤,在空地上跑来跑去。一个多月之前,有一群狂信徒路过了矿井,这些人衣衫褴褛,用鞭子抽打自己的后背。许多矿工跟着这些人走了,这些人彼此称呼为兄弟。向遇到的每一个村庄勒索粮食,要求补给。这些人宣称世界末rì已经来了。只有追随他们,才能升入天堂,萨兰德人、维吉亚人、克里尔人、罗多克人、库吉特人,这些人混迹在一起,巨大的人群像一只目盲的巨牛一样,在原野上横冲直撞。
太多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过去的几个月的时间里面,太多的事情发生了。
仅剩的不多的矿工变得麻木不堪,坐在矿工的窝棚里面。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大路,等着死亡的到来。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修道院的院长派人送来了成车的粮食。
许多的矿工直到老死的那一天都在为修道院的院长祈祷,人们记得那好像是一个梦,修道院的教士们笨拙的从牛车上跳下来,瓦兰士兵四处呼唤着男人们来搭把手,袋装的粮食被送到了每一户矿工家里,窝棚里面很久以来第一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