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遭遇
北部湿地。
四人三马,我们疾行在大原之上。
那个时候我们正在通过一片池塘,这里的蚊虫非常之多,嗡嗡的声音让沉闷的天气更加的纷luàn。我昏昏yù睡的俯身抱着马头,问着马身上刺鼻的气味穿过鼻腔。长时间的颠簸让我变得迟钝,以至于对于飞虫的叮咬都不再敏感。有一次我感觉有一只虫子停在了我的脸上,但是我却对它毫不在意,直到它自己飞开。
我们一直前进着。我听见父亲在盘算着何时能够离开斯瓦迪亚,何时能够到达诺德。父亲那个时候正在思考去了诺德之后如何安顿家人,还有,如何去面对那个在北海的少年伙伴。一路之上,我们不敢做任何停留,我们担心着身后的危险甚于身前,我们其实都觉得,危险只在身后,每多走一步,我们距离危险就多了一步,离安全的地方也越近了一步。
可是突然之间,父亲停了下来,他勒住了坐骑,僵直了上身远眺着一处矮矮的山梁。我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踟蹰不前。在之前的路程上面,父亲都是面对未知的危险毫不避退的前进的。
我好奇的在马背上面眯着眼睛看着远方。那是一处缓坡,周围杂luàn的生长着一些树木,周围的水脉在这里合拢,要通过这片湿地,前方的山梁口是唯一的通道。
微光浮动,蓄满了水份的空气让山梁看起来格外的清晰。在山脊之上,阳光为它镀上了一层金边。从湿地的深处,闷雷远远的传来,震撼着每一叶飘摇的芦苇。
终于,我知道父亲为什么停下来了:在山梁之上,一个骑着马的人出现了,他似乎对于我们的出现毫不意外,他站在山梁之上,安静的注视着我们。
随后,一面鲜红的战旗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十多名骑兵簇拥在战旗的周围,也出现在了缓坡之上。这些骑兵把手中的长矛指向天空,灰蓝sè的长旗在长矛的矛头下面飞舞。在骑兵们出现后,大批的扈从骑兵如同一片凝重的cháo水一般涌上了山梁,他们的盔甲微微的泛着光芒,在光芒与黑暗之间,他们的数量被扩大了无数倍。
在最后,丛丛的长矛森林刺破了山梁后的天空,这片森林从山梁的最左端到最右端一起伸了出来。士兵们层层叠叠,他们的长矛密集而整齐。当长矛士兵把长矛猛地锤在地面上的时候,一整压过了雷声的轰鸣震彻了四周。
我们的马儿的耳朵猛然一颤,然后扬起了脖颈,惊恐无比的盯着从山坡后面出现的人类。
如同海啸时的海g卷上了陆地,在我们的对面,由铠甲的长矛组成的海啸已经席卷了整片山梁。
那面鲜红的战旗我认识,那上面绣着黛拉家的族徽。
在我们的对面,是莱特将军率领着的士兵。
我到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抓捕我们可怜的一家人要动用如此之多的士兵,那些士兵几乎可以用来戒严一座城镇了。
不少的低级军官在士兵们之间大声的呼喊,命令声随着微风断断续续的传来。在那堵密集的如同城墙一样的士兵海洋之中,突然涌出了大批的弓弩手。
这些弓弩手穿着相较后面的士兵要明显的寒酸许多,他们很多都只穿着绒布军服和劣质的皮靴,他们斜跨着箭壶,里面装满了箭杆,末端lù出了白茫茫的箭羽。这些人前进到了距离矛兵们前面几十码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些人微微的调整着阵型,即使是我也看出来了,他们从自己阵型的两端微微的折出了弧形,我们很快就成了这批人死死盯住的中心了。
这批弓箭手在几十天前曾经参与了对我父亲的搜捕,并因此而声誉扫地。没有人会相信这些弓弩手在自己腹地遭遇了大规模进攻的辩词。人们众口一辞的认定弓弩手之所以抓捕不了我的父亲是因为无能。这些心高气傲的士兵不会轻易的接受这种名声的。他们把自己部队的耻辱转换成了我家族的仇恨。
所以,当莱特将军调集各地的士兵前往北境的时候,大批的弓弩手纷纷的要求协助各地的北上部队一同出征。
鉴于当时有很多的西部军军官都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观望莱特的,这些组织松散,没什么战斗经验的弓弩手的申请作战显得非常的显眼。知道内幕的人都知道这些窝囊废们准备在一个落魄的领主身上赚取名声,不知道内情的人则称赞这些人忠勇可嘉,积极的为哈劳斯陛下赴汤蹈火。
莱特的部下来源复杂,即使是莱特的亲卫队都被各个领主集团和皇帝卫队chā入了亲信。莱特看起来是军队的统帅,但是实际上,忠于莱特的归附军队几乎没有一支成建制的留在莱特身边。莱特每晚在营帐里面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数的人知道。到现在为止,对于东部人来说,莱特是一个叛徒,对于西部人来说,莱特则是一个异端。如果不是宣传需要和皇帝的权衡之术,莱特的政治生命可能已经结束了。莱特能作为一个将军继续存在,也只是西部人内部纷争不休的各个集团的一个妥协。
莱特处于纷争的漩涡中心,看起来平静,事实上,他无法左右自己周围的任何派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