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文景口中得知他的婚讯时,我并无痛处,因为真正的痛不在他要立正妃,而在于他心中根本没有我,所以今日,我终于痛彻心扉。从他嘴里讲出的字字句句,如鸠酒一般,明知有毒,却还是要饮下。那些前尘往事,不过都是他布下的一个个局,只为将我伤的彻头彻尾。而我直到前一刻竟还傻乎乎的甘愿做他的妾?
他走至门前,长臂一伸,将祠堂的门打开,一面说道:“今日一席话,相信贺兰小姐已听得明白,他日无缘便不要再见了。”
“殿下不用担心,一句‘贺兰小姐’,便已将你我的情分生生拗断了。你我再无相见之日。”
若说绝情绝义,怕是再没人能及得上龙赫了吧。我一丝讥笑浮上,“说了那么多,还未恭贺殿下呢,”我朝他轻轻一拜,“恭祝殿下与太子妃心意相通,琴瑟静好!”
说完,我竭力保持镇定,大步走出门外。龙赫,你说的不错,我当了那么久的傻子,而最傻的一次便是现在跑来找你。我屏弃了所有的骄傲和尊严,换来的却是你的一笑了之。我错了,大错特错!
秋风拂晓,那祠堂的门却久久未关,一袭红色自始至终站立在原地。龙赫脸上早已不见一派清明,他环顾整个祠堂,阴暗的让他感到窒息,看着排列整齐的一个个牌位,他突然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叹,“贺兰挽伊,你说的太好了,再无相见之日!孤自问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到头来,竟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可笑!真真太可笑!”
他笑到最后,胸中一阵翻滚,口中竟起了一股腥甜,“哗”的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原本鲜红的喜袍沾染了点点血迹,愈发的触目惊心。
一炷香燃尽,香灰轰然散落。他轻抬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迹,但眼中滑落的两道清泪已顺势流入口中,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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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从东宫回来,苏文景一句也未曾问起我在祠堂内发生了什么事。想想也是,他是龙赫的心腹,若是想知道,自当是不用问我也会知道的。
同时,他不再称我“夫人”,而是有礼有恭的叫我“贺兰小姐”。起初听到这四个字,我异常难受,宁可他直接用“你”来称呼。但是渐渐地,也就没那么别扭了。想要忘却我与龙赫之间的种种,也该从称谓开始。其实说白了,也只有苏文景才叫过我“夫人”而已。
而苏府上上下下,从管家到奴仆,在我面前说话、行事也愈加的小心谨慎,闲谈之中断不会出现与宫中相关的内容,尤其事关东宫,休想从她们口中提及“太子”、“太子妃”等敏感字眼。偶尔谈起,只要远远的见到我或青芜和刀影,她们就会很识相的立即缄口不说。
苏文景的这番好意,我怎会不知?他是怕我听到后会难过。只是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不是你不说就代表真的销声匿迹了。就像有些痛,有可能会痛上一辈子,到后来不痛了,并不是真的不痛,而是已经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