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才走了没几步,身后竟突然一阵骚动,洛轩回头,只见一名满身伤痕的将士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最后倒在一群宾客之中,残喘道:“十万火急,东陵和北祁的军队已攻至百里之外。”
一时间,方才的喧闹顿时变为死一般的寂静,片刻后又爆发出一阵无所适从的慌乱。因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百里之外,便是意味着离皇宫仅一步之遥。
因为太过突然,也因为先前太过喜悦此刻却是极度惊恐,老皇帝一时瘫倒在座椅上,该派谁人出兵?该如何应战?他竟思绪全无。
恍惚间,有几名武将跪地请愿,却只见皇帝语塞的不知如何下旨。可怜他做了一辈子的皇帝,从未遇到过战事,而就在今夜,他儿子的大喜之日,却被告知异国入侵,老天竟与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想想南煜国一向重文轻武,加上地处南方,男子又不如其他三国那般强壮威武,故而军队的实力定是相差悬殊。观之现在人家是突袭,为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想来是必输无疑的。这么一想,未出师,在气势上便早已短了一大截。
在众人的期盼之下,老皇帝颤巍巍的问道:“东陵和北祁两国此番是谁人领兵前来的?”
那名倒地的士兵道:“东陵国领兵的是太子龙赫,北祁国则是腾王。”
远在内殿的挽伊突然感到握着她的那双手在瞬间变得冰冷,随即蓦地将她放开。她侧头看向洛轩,虽隔着一层红色,但依旧能看到他犀利又深远的目光。洛轩的嘴角牵出一丝惨笑,眼前浮现的是多年前“虚无山庄”离别的一幕,原来弑血为盟不过都是戏言而已,那几年的情分竟是淡薄如烟,“虚无山庄”所发生的一切皆如山庄之名,虚无又缥缈。
末了,洛轩大而有力的手再度将挽伊微颤的双手握入掌心,带着浓浓的歉疚与不舍道:“挽伊,今夜的洞房花烛,恐怕要冷落你了。”
挽伊心神一颤,整个人像是落入了无底深渊,当下便明白他意欲何为。
只见洛轩双膝跪地,坚定不容置疑的说道,“儿臣愿前去应战,请父皇恩准!”
入侵的那两国派出的皆是储君与皇子,他这个太子又岂能安然的享受一夜春宵呢?国将不保,他若不奋起抗击,怎对的起身边这个将自己一生都维系于他的女子?
见他的父皇迟迟未下旨,洛轩重重的朝地上一记磕头,“儿臣恳请父皇恩准!”
皇帝双目垂泪,“准!”
洛轩凛然的起身,解开那身红色喜袍,交到了随从手中,却未再与挽伊说过一句话。
望着他预备离去的身影,挽伊忍不住拉住了他的衣袖,“洛轩,我等你回来掀盖头。”
他一个迟疑,终究还是没有转过头来,她知道他是怕自己临上战场有所分心。只听得他一声哽咽,“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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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摇曳,帷幔轻垂,入室却是一地的阴森。
挽伊端坐喜榻之上,红色盖头之下是一张局促不安的小脸,无助且彷徨。她双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指甲越陷越深,已隐隐有了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