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在许昌城内的一家著名的唤作毓秀楼的酒楼内,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将手掌在桌上一拍:
“当朝冠军侯、威武大将军梁啸失踪半年之后,重新出世!大将军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更被天子陛下引为至交,十日后大将军便要成婚了,而他成婚的对象……竟是……竟然是……”
“是谁啊?泥煤的还不快说!”
旁边的人群闹闹哄哄,一个胖子显然已经心痒,捋起了袖子道。
“嘿……诸位可知大将军半年前为何失踪?”
书生顿住之后,竟不将话题继续下去,反而问起往事。
“此事天下皆知,大将军乃是被夏侯大人打成重伤,想必是疗伤去了。”
角落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冰冷中又带着一丝的死寂,仿佛那人已成了没有意识和希望的傀儡。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那人面容殊为年轻,只是脸色苍白,显然是气血不足之象,更令人望而生怖的是,那人的右臂齐肩处整齐截断,包裹的纱布上仍隐隐透出血迹。只是如此伤重之下,这人仍然大口地饮酒,单论这一份对生命和健康的不爱惜,就已经让在场的许多人汗颜。
遭遇众人的各色目光,独臂的年轻人突然有了一丝的惶惑,于是连忙低下头来,不再开口。
书生见状则是主动地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哦?这位小哥说得不差,大将军当日阻止了夏侯大人与蔡大家的婚礼,风传大将军与蔡大家早已珠胎暗结,早有情愫,夏侯大人虽然武艺强横,甚至将大将军打成重伤,仍然不能阻止蔡大家跟着大将军私奔的结局!”
“咦——!”
众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仍然没料到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当日发生在圉城的事件,虽然早为大汉朝廷和曹营势力高层所知,但此事旋即为曹操压制下来,至于这些混迹在许都城中附庸风雅的书生和各种官二代富二代们,却是不得而知了。
只是令人疑惑的是,这些在许都城中的“名流”都不知道,这个衣着朴素的穷酸书生又是如何得知?
“不错!”
书生再一次一拍长案,站起身来,似乎也有了一股口若悬河的气势,“大将军疗养半年之久,终于向天下广发请帖,要在十日之后与蔡大家成婚!”
这是又一个土富圆亢声问道:
“你说是向天下广发请帖,我等怎地不知?”
书生作出神秘地一笑:
“想知道吗?那是因为我有路子啊……想不想知道这个路子?十文钱!只要十文钱!十文钱就可以分享我的信息渠道!十文钱就可以知晓天下名流私生活!不是一贯钱,一百文,也不是二十文,只要十文钱!只要十文钱!这可是本人出道以来的最大优惠了喔!”
众人闻言若此,都是“切”地一声,四散开去。
唯有角落里的那个独臂的年轻人,一边饮酒,一边用锋利若刀剑的目光打量着这个书生。但是以他的见识和眼界来看,却是实在无法读出此人的深浅。
不料书生竟主动靠了上来,坐到年轻人的对面,笑嘻嘻道:
“小哥见识不凡,可是要花上微不足道的十文钱,来牟取本人出道以来的超低价优惠呢?”
年轻人伸手捏住腰间的钱袋,用灵巧的手指解开绳头,将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全都倒了出来。
钱袋子里的铜钱不多,但大多是银豆子,亦有少许色泽纯净的珠玉,在长案上熠熠生辉。
书生眼中闪过无可抑制的贪婪,想要伸手圈过来,却还是保留了一点节操,嘿嘿道:
“不用那么多,不用那么多……我只要十文就好。”
“我对你的门路没有丝毫兴趣,你只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大将军的一切!”
年轻人终于开了口,可那语气中的森冷寒意却让书生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啧啧啧……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气势,不简单啊不简单……”
书生在心底如此盘算,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这个独臂少年更多,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细微脚步声。
书生扭头一看,表情竟是无可掩饰的无奈,仿佛吞了苦水一般:
“文若,你来了。”
被称作“文若”的青年则是直接就拉起了书生的手,书生则是一脸苦相地道:
“别啊别啊,我可没有龙阳之好,你最好检点一点儿啊!”
“文若”哭笑不得,却是将书生抓得更紧,蹭蹭蹭将他拽出去,一边走一边道:
“你整日混迹酒肆之中,我还没找你的麻烦,快跟我来,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能没有你的意见。”
“啊喂……不要玩暴力啊有木有!!”
书生哇哇怪叫着被文若拉走,留下了满头疑惑的独臂少年在酒楼里,良久的沉默之后,少年坚定地道:
“既然十天后将军要大婚,小子便十日后前去拜访,婚礼向天下名士广布请帖,我混迹其中,想必也不会被驱逐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