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倒也非难事,但经上次会面,梁啸发现小皇帝也并非可以随便愚弄的人。深沉睿智倒是谈不上,但聪明还是有的。是以,若无公卿与虎贲卫士随行,汉帝势必不肯随梁啸东行,万一他再玩什么绝食自残一类,伤了手脚,却非梁啸能够承担的后果了。
梁啸脑袋有七个大,但还是决定先尝试说服小皇帝,万一他答应了孤身回洛阳呢?
虽然很渺茫,但总要试试才知道。
不多时,梁啸已经来到了小皇帝上课的书房之外。汉帝如今才不过十三四岁,虽然已经行了冠礼,但学识上距离成人远矣,便有侍郎、侍中一类的每日督导,与之伴读。
今日轮值的侍中名唤杨琦,素有些见识的,见梁啸一个陌生人到来,却让小皇帝欣喜非常,心中大感诧异。
“皇上,郭汜已经调集兵马,正准备攻打李傕,咱们可以收拾行装,离开长安了。”
闻言,杨琦不由心头一颤,郭汜调集兵马,准备攻打李傕?
很意外,也很惊喜!
郭汜攻击李傕,西凉军自相残杀,必定实力大损,便更有利于汉室!
但杨琦立刻就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就是小皇帝的安全问题。乱军相攻,则长安必乱,皇帝就有可能受到损伤……等等,这个年轻人告诉皇帝,说要离开长安?
这人到底是谁?
另一边似乎也感受到了杨琦的戒意,胡赤儿黑着脸看过来,双眼一瞪,好似铜铃,形容甚是可怖。
小皇帝却是已经起身,神色里满是狂喜之色:“梁爱卿,此言当真?”
“臣为何要骗皇上?只是时间紧迫,圣上须得尽快随我出宫。”
话音方落,杨琦便怒斥道:“大胆!李傕、郭汜二贼相攻之事,真假未知,况你不过一介外臣,胆敢诱骗皇上出城,若一旦有危急之事,你如何能担当得起!”
被杨琦提醒,小皇帝这才收敛了狂喜的神色,正欲发问,却听梁啸道:“我是外臣,不假,你是内臣又能如何?如今危急之时,你我当戮力同心,辅佐圣上脱离险危,在此各自为战,怀疑袍泽,却不知羞也不羞?”
虽然事实尚未明朗,但梁啸这番话直指杨琦怀疑自己,倒似是先扣了一顶疑忌战友的帽子,让杨琦为之语塞。
“圣上,我有可靠情报,确切消息,郭汜正在召集兵马,打算进攻李傕,不出三个时辰,长安城必乱,臣忝居虎贲中郎将一职,必定统帅虎贲卫士保卫圣上周全,东归洛阳!”
杨琦不由一惊:“虎贲中郎将?自从数年前吕布曾经担任过,这几年一直都是空置,你究竟是何人?”
梁啸迎上杨琦的质疑,一字一顿地道:“故黑山贼帅,并州牧、虎贲中郎将、光禄大夫,梁啸。”
梁啸报出这一串的名头,杨琦终于明白,连小皇帝也是有些震惊。传闻并州牧梁啸在袁绍五路大军进兵并州时为田丰埋伏的刺客所杀,为何又是好生生地活在面前?
“圣上,请速速下令,事不宜迟!”
梁啸知道此时争得便是时间,便再次催促道。
小皇帝渐渐冷静下来,正要开口,杨琦又劝阻道:“不可鲁莽,李、郭二贼尚未相攻,情势如何,尚不自知,圣上于未央宫中,又五百虎贲守卫,可谓安全。不如以静制动,伺机而出,方为上策。”
梁啸此时已经怒了,大步上前劈手一个巴掌扇在杨琦的脸上:“小竖子!胆敢误事!”
他此时并不能洞悉人性,更不知道自己这一巴掌更是将小皇帝扇到了杨琦那方——杨琦是跟随已久的侍中,你梁啸不过是一介外臣,又兼蛮横无理,皇帝有什么理由信你?
果然,小皇帝冷冷道:“梁将军可速速召集虎贲卫士待命,杨爱卿传我口谕,命宫中立刻收拾行装,做好随时撤出的准备。”
梁啸心中虽有怨气,出身贼匪的他却并无劫持皇帝的魄力,只是派出两名锐门弟子去分头通知朱儁、杨彪,皇甫嵩已然病入膏肓,却是无能依持了。
张雷公憋着一口气来到殿前广场,怒吼道:“虎贲军士听令,一炷香之内集结,但有迟滞,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