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骑尾随梁啸、辛毗而出,紧赶慢赶终于追到了梁啸所居的一进大院,这进大院原本是并州刺史丁原的住所,张白骑的哥哥还曾经在这里做过亲兵。
想到这里,张白骑不禁有了一丝神伤,他平生三个仇人,第一个是黄巾贼首张角,已然殒命近十年;第二个九原吕布吕奉先,那个号称大漠孤狼的无双猛将,听弟弟雷公说眼下已经逃到了河内;第三个杀害老父的李大目,上次遁逃之后,竟然连梁啸也搜不出他躲到了那里。
张白骑还记得当年他二哥带着他来刺史府时的情景,那是他还是个懵懂的愣头青,一晃数年过去,物是人非,心中大生苍凉之感。
“咦……三哥!”
一个大嗓门吼了一吼,顿时将张白骑从回忆的泥淖中拉了出来。
原来是自己的弟弟张雷公,只是不知道张雷公为何不去兵营统领他的人马,反而依然留在刺史府呢?
“你日间不是说,少督帅已经许你统兵了么,怎地还在此处?”
“嘿嘿……带兵打仗没多少意思,兄弟觉得还是跟着少督帅实在。”张雷公憨憨地答道,他在旁人面前猥琐,但在自己的三哥面前,却是毕恭毕敬,憨态可掬。
“你……”张白骑蓦然一惊,竟是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要做……刺史大人的亲兵?”
张雷公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觉得这样挺好,三哥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回南匈奴了。我黑山贼如今团结齐整,上下一心,少督帅说个一,没人敢说二。”
张白骑心中默然叹息,想象着当年二哥被吕布一剑砍死的惨状,不禁对张雷公的命运有了一丝的担忧,半晌才道,“弟弟,带我去见少督帅吧。”
张白骑跟着张雷公进了庭院,半路上却看见一个胖墩墩的身影在月色下来回走动,那人口中念念有词,赫然便是胖槐。
“胖槐兄弟,你这是……”张白骑一改往日的倨傲狂妄,发挥了华夏民族久远的优良传统,主动打了招呼。
胖槐这才发现两人,不禁跳了起来,连忙抓着张白骑的手问,“张白骑啊,你说我是该呢,还是不该呢?”
两人被胖槐无厘头的问题搞得头大,不知所云。
“胖槐兄弟,何事该与不该?”
“小涵,我喜欢你……涵妹妹,咱们一起去看月亮好不好啊……”胖槐口中念念有词,须臾间变换了数次语调,像是对人说话一般。
张雷公还是一头雾水,张白骑却已明白了。胖槐口中的小涵,莫不就是之前那个跟着梁啸的青衣小厮?他一直以为那小丫头是梁啸的人,可似乎胖槐也对她有意。
只是……张白骑上下打量了胖槐一番,委实不看好他,嘿然一笑,拉着张雷公继续走了。
胖槐瞻前顾后,倒是没发现两人已经离去,口中仍是念道,“涵妹妹,我喜欢你……小涵,咱们一起去看月亮好不好啊……”
到了梁啸的卧房门口,张白骑正欲叩门,长廊的阴影里已是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少督帅睡了,请回。”
那人虬髯满面,粗眉大眼,也称得上相貌堂堂,只是从左边额角到下巴上有一条深刻的伤痕,在幽暗的夜色中倍显狰狞。
张白骑不由为之一滞,退了一步,拱手答道,“少督帅故友张三求见,望壮士通融则个。”
张雷公好奇地看了看张白骑,觉得三哥比以前可以说是冷静多了。
那虬髯汉子神情不改,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不见。”
就在这时,房中飘来一阵慵懒的嗓音,“阿大,让他进来吧,是老兄弟了。”
张白骑拱手致谢,闪身进了房中,张雷公想要紧随其后,却被阿大拦住,“你,不见。”
张雷公顿时火了,正要动起雷公嗓子吼上一吼,突然感到阿大眼中冰冷的目光,竟是不由自主地心里发颤,话到嘴边,又自咽了回去。
他实在想不通少督帅为什么对这个刚刚投靠几天的奴隶这样看重。胡赤儿告诉他,这个胡大是从南匈奴人的营地里逃出来的**奴隶,为少督帅所救,成了亲卫。
一个奴隶而已嘛,怎能比他们这些元老旧将更得信任呢?
而房中张白骑向梁啸施了一礼,已经恭恭敬敬地坐在了大案的对面。
张白骑以前是动若狡兔,现在看起来却是静若处子,反而是梁啸有些不适应,微微一笑,“张大哥,咱们又见面了,席间多有怠慢处,实则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张白骑脸上也是苦涩的笑,“这个我自然知道的,少督帅做事天马行空,但自有其道理。此中分寸,张三还是知道的。”
“嘿……你知道我没喝醉,可见是了解梁啸的人。张大哥无须担忧,明日一早,我便派一百名雁翎护送张大哥回去。”
张白骑的笑容更加苦涩,半晌才道,“少督帅,其实,张三不想回去了,末将想留在少督帅身边,就像在浊漳水河畔那样。”
提及从前,梁啸的脸上也是有了缅怀之色,“那是你我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