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梁啸的思虑重重不同,此时的张燕业已到来全神贯注于战场的境地。他指挥梁啸挥动令旗,虽在大雨中,犹是谈笑自若。
袁本初,你算得我张燕的对手。
袁军之精锐,远甚于黑山贼,在袁军连绵不断的进攻下,黑山贼的寨墙很快便支离破碎,各处也频频出现险情,眼看着就要被袁军杀进来。
当此时刻,张燕指挥后续的黑山贼对寨墙进行援助——黑山贼有的是兵力,又下令青牛角所部派出精兵冲击袁军。梁啸所部的黑山贼经过整训,虽然还不堪大用,但秩序极好,青牛角所部虽然悍勇,却没有章法。因此在袁军的连番攻击之下,反而是青牛角的左大营隐隐有了崩溃的趋势。
张燕命令青牛角亲自冲锋,绕出大营后,从侧翼打击袁军。青牛角自张牛角时,便是一员勇将,现在黑山军中,郭大贤已死,而张燕身受重伤,以武艺而言,青牛角大概已经当得魁首二字。他率领数千内军,如猛虎般冲向袁军大阵,端的是威风凛凛。
可袁军是久经征战的精锐之师,袁绍是名副其实的河北之雄,又怎会没有察觉?高处的袁绍立刻下令分兵阻挡青牛角所部,方才还猛烈地冲击黑山贼营寨的官军立刻便分出了一部分去列阵,与青牛角的内军猛烈地碰撞开来。
青牛角与郭大贤一般,使得都是一柄开山巨斧,但见他巨斧挥动之间,枪矛立折,刀盾寸断,无数人头飞向天空,鲜血激射大地。黑山军第一勇将,已非青牛角莫属!
梁啸关心战场局势,也在看着青牛角的搏杀,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额上,让人生出痛感,时间一久,便渐渐感到麻木。青牛角也是这般,大雨对他的行动没有丝毫影响,反而迟滞了袁军的动作。他一斧斧荡开,虽然动作极慢,但范围亦是极大,杀伤亦是极强。作为一名武将的梁啸,看得竟微微有些出神。
“他和郭大贤一般,都是天生神力。”
听了张燕这话,梁啸立刻警醒过来,拱手低眉道,“父亲,孩儿知道为大将者,当司金鼓号令,不可一味逞勇厮杀。”
“你说得不错,但你若学得一身武艺,总好过手无缚鸡之力,是不是?他们虽然天生神力,可若是我未受伤,纵是郭大贤和青牛角在一块儿,也未必奈何得了我。”
“父亲?”梁啸有些惊讶,难道张燕还有什么增强力量的秘法?
“从今以后,你好好修习我所授呼吸之法,自然固本培元,他日若得遇名师,必可跻身一流高手的境界。”
“父亲……”
“苍头军,出击。”张燕不再理会梁啸,双目中突然闪过亮光,已是发了一道命令。
梁啸自然是不会怀疑张燕对他的爱护,也不会怀疑张燕的统兵才能,当下命令苍头军上前,趁着袁军这一波攻击后的退却便一举杀了出去!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张燕充分调动了寨中的兵力,让他们轮番防守,直面精锐的袁军,而袁绍虽然步军精锐,却大多是赶路过来,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厮杀,早是疲惫已极。
虽然都是主帅亲临,大大鼓舞了士气。可梁啸毕竟歃血在先,已是提高了黑山贼的凝聚力,看着无数的袍泽惨死在袁军的刀枪剑戟之下,他们出了畏惧,更有愤怒和仇恨!
大战仍然在进行,梁啸周身已经全部湿透,在大雨中打了两个哆嗦,脸都有些发青,却见身边的张燕面色如常,对呼啸而来的大雨也似是无动于衷。
这才是真正的大将风度!
张燕突然张开眼睛,“袁绍要退了。”
梁啸举目望去,发现袁军的攻势只有更加猛烈,毫无退兵的迹象,可张燕为何如此断言?
哪知张燕突然大喊,“袁绍,你纵然有精兵猛将,还是胜不得我,我便在此地,有本事的来取大好头颅!”
虽在雨幕之中,张燕的声音还是远远传开,让梁啸不免震惊。
“黑山小贼,不过癣疥之疾,何足忧患?你的脑袋虽然值钱,但袁某人也未昏庸到与士卒争功的份上。全军回营,休整一夜,明日再来破敌!”
另一边云车上的声音也远远传过来,威严中带着自负,听他的口气,让人觉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是大有可能。
张燕虎视前方,面颊的肌肉却已经开始了轻微的抽搐,及至袁军到了百步之外,张燕忽的伏在了梁啸身上,“啸……啸儿……”
梁啸一把背起张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到地上,一边大吼道,“大夫!快叫大夫!”
他将张燕背回大帐,一边派人召集黑山贼各部将校,紧握张燕冰冷的双手,跪在榻前。
“父亲,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康复的!你还是大督帅,还是那个让百万黑山心服口服的飞燕!”
张燕笑了笑,他眼中没有失望,没有愤恨也没有哀伤。
张燕的眼中只是还有些期待。
“太……平……”
梁啸不住点头,此刻不论张燕说什么,他都会答应,太平?太平道便太平道,只要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