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自幼娇生惯养,纵然在流亡之时,也从未受过如此辱骂虐待,可左髭丈八是什么人?
马贼!地地道道的马贼!
左髭丈八从生下来不久,还是幼齿垂髫的时候就在谒戾山的山寨中,他的马匪历史,可是比梁啸要长得多。
马贼常用的各种手段,只是鞭子就分多钟,有皮鞭竹鞭铁鞭麻绳鞭等等,这些东西被梁啸冠之以爱死爱慕的名字,是左髭丈八的拿手好戏。不过为什么这么多折磨人的法子却叫一个爱死爱慕的动听名字,左髭丈八多半难以明白。
三人两骑走马大半个时辰,期间袁谭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终于走到一面较显陡峭的山壁。
“就是这里了,要徒步爬过去,骑马是不行的。”
阎涵望着黑黝黝的山壁,声音多少有些恐惧之意。
左髭丈八雄心陡涨,啪地一鞭抽在袁谭背上,“没关系,小涵你待会儿拉紧我。下马吧。”
袁谭此时目光闪烁,左髭丈八又是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踢得袁谭一个踉跄,险些倒下。
“贱人,你难道是怕大爷我出尔反尔?”
袁谭心里恨不得生吃了左髭丈八,面上对左髭丈八不理不睬,心中却委实担忧——这家伙看起来是个悍匪,轻视不得,万一他真的不守承诺,那结果真的难以想象。
左髭丈八并不多话,扬起环首刀,就狠狠一刀刺过来!
袁谭大惊,顿时瘫在地上,霎时间听见一声悲鸣,立时便是鲜血四溅,喷了袁谭一身。
又腥又热的血液淌在脸上,袁谭懵了。
“起来!宰的又不是你!”
左髭丈八一脚踢在袁谭脸上,环首刀在月光的映射下蒙上一层淡淡的冷光。
袁谭摸了摸脸,又摸了摸胸口、下腹,才确认自己没有受伤,身边一匹战马还在不住抽搐,发出阵阵细微的哀鸣。
原来这悍匪杀的是马,袁谭终于明白过来,悬着的一颗心尚未落下,便再次有了担忧。
这家伙生性残恩,不用战马了就把战马杀掉,不仅残忍,而且败家!但话说回来,这家伙也真的足够冷静,难道他要留着战马给自己去搬救兵过来吗?
当然不能。
袁谭心里打了个怵,觉得今后跟着父亲行军打仗,还是坐镇中军来得稳妥……
左髭丈八杀人的本事高朝,杀马的本事也不差,他刷刷两刀解决了战马,让阎涵先行攀援,取下马缰绳,将袁谭捆了个结结实实,双手反绑,双脚也系牢了压在马腿下面——袁谭已是动弹不得了。
“小子,你在这儿等着,等你的人来了就大声叫,不然他们找不到你可不怪我。”左髭丈八说罢收刀,转身攀援陡壁,袁谭突然道,“你竟然不杀我?”
左髭丈八扭头啐了一口浓痰,正吐在袁谭的鼻梁正中,“老子说一不二,你小子的命,我左髭丈八还看不上!”
袁谭一愣,不敢再多嘴,目送着左髭丈八和阎涵消失在视野之中,冷冷的夜风吹来,间有山间夜枭的啼叫,令袁谭毛骨悚然……
当左髭丈八和阎涵终于来到之前苍头练兵的山谷中时,已经疲累不堪。就在昨天,那三千多弟兄还在这里生龙活虎,可仅仅一天过去,他们便惨死刀下。
物是人非?
不错。
可左髭丈八没有梁啸那样深那样远的想法,此刻他想的,亦是复仇!
不论是杀了张燕为山寨一百多口复仇,还是杀光官军为三千多兄弟复仇,在左髭丈八的心中,这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啊!”
阎涵走在身后,惊呼一声,就要跌倒。左髭丈八虽然浑身疲累欲死,还是警惕非常,转身立刻抱住了阎涵。
感受着怀中佳人玉体的温度,左髭丈八不禁有些出神,阎涵脸颊发烫,扶着左髭丈八的手臂站稳道,“我没事。”
“是小涵吗?”黑暗中传来兴奋的人声,紧接着聂文已奔了过来,看见左髭丈八和阎涵都在,高兴地眼中有了泪花,“好,好!你们都回来了!少头领很担心,瘦柴你这就过去吧,就在大帐里。”
左髭丈八心中也是大石落地,看样子大家都安然无恙,只是……不知道胖槐的伤势如何了。
三人走了几步,到灯火通明的大帐前,聂文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挡住阎涵,“此时正在开会,小涵是个女子,就暂且不要进去了吧,瘦柴,我们走。”
两人大步进帐,只见两三百人黑压压地立在两侧,长长的地毡尽头,竟是梁啸。
梁啸此时腰挎安定宝刀,虽然只是身披札甲,发髻散乱,形容颇有些狼狈,可这狼狈的外表却不能掩饰他眉宇间的风采!
此时的梁啸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八百陷陈、三千苍头,整整三千八百人,尽数战没!但是,他们的致命创伤全在胸前,不在背后,他们全都是壮烈地战死,而非狼狈溃逃!苍头军虽然全军覆没,可他们是整个黑山军中最能引以为傲的军旅,是整个黑山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