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中的梁啸狠狠地一剑劈出,却听闻身后一声低喝:“住手!”
梁啸一愣,李大目麾下的精兵更是一惊。
这是大督帅!
黑暗中一个瘦小的身影走进战圈,“兄弟内斗,于我黑山军乃是奇耻大辱,立时放下兵器,我不予追究。”
张燕的声音很平淡,甚至可以说很和缓。可这种平淡和缓的声音,竟有一种出奇的力量,让众人有了敬畏。
乒乒乓乓之声不断,众人都已经撂下了刀剑,唯有梁啸还握着短剑,指着李大目,怒目而视。
张燕轻轻叹了口气,两步上前,手腕一翻,竟已从梁啸手中夺过了短剑,掷在地上。梁啸心头大凛,感觉自己手腕被张燕制住,拉着他往战圈外一步步走去。
张燕选的都是小路,行不百步,就已经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四面片片漆黑,可张燕却恍若白昼,行走不停,须臾拉着梁啸到了一处悬崖前。
梁啸轻轻踢下去一个石子,隔了良久声音方才传来,足可见悬崖之高。
张燕却是大喇喇做到了悬崖边上,面向虚空,背对梁啸。
“可还记得你方才提的用兵之策。”
梁啸正思忖着如何发力,好将张燕推下悬崖,听他开口询问,不假思索地道:“当然记得,遴选精兵伏于山坡,引袁军前来,围而歼之!”
“你可敢应战?”
“大督帅一声令下,梁啸死不旋踵!”
梁啸此时正缓缓屈膝,只待张燕开口,便用力将他推下去,报了山寨的仇!
梁啸身在黑山,自然心系张燕,可是他不是关切,而是恨之入骨!
梁啸从来都没忘记为山寨复仇。上次在帐中未能得手,这次一定要将这个恶棍杀了!
“梁大哥。”
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却是阎涵。梁啸微微一怔,手上迟了一分,旋即想到阎涵也是山寨幸存者之一,亦是对张燕恨之入骨。可这一怔一念之间,时机已然失去,张燕此时转过身来,看见黑暗中阎涵的朦胧身影,淡淡笑道:“姑娘回去吧,好好暖床,你梁大哥一会儿就到。”
阎涵此时还裹着梁啸的外衣,听到张燕的话,更是连耳根子都红了,半晌才吃吃地道:“梁……梁大哥,谢谢你。”
梁啸呲牙笑了笑,“咱们之间还说什么谢,你会回去吧。”
阎涵得了梁啸的吩咐,这才转身缓缓离开。
“坐下吧,梁啸你年纪轻轻,倒是艳福不浅,不仅得军师垂青,更是金屋藏娇,本大督帅可是艳羡得很啊。”
梁啸又是一怔,很意外不苟言笑的张燕也可以开次玩笑,讪讪地道:“这是我妹子,当初梁啸来黑山之时,她死活都要跟来。眼下闯了祸,还望大督帅宽宥。”
他平素不爱说谎,当然胡族人除外,眼下跟张燕虚与委蛇,心道这也是实话,我没说来刺杀你,倒也不是说谎。梁啸已经靠着张燕的位置坐了下来,心中却愈发焦躁,幸亏张燕未曾疑心,只是今晚恐怕都很难再有机会了。
“我飞燕寨中有精兵万余,你可能从中选拔骁勇善战之士,以作来日破敌之备?”
张燕再一开口,梁啸立刻觉察到这是个机会,反而露出为难之色:“大督帅,梁啸年纪轻轻,没有威望,可飞燕寨中都是骄兵悍将,只怕镇不住的。”
张燕哈哈笑道:“这又何妨,我说你镇得住,你就镇得住!此事就这么定了,你明日就动手。”
“谨遵大督帅之命。”梁啸神色虽是恭敬,心中委实疑惑万分。
他搞不懂张燕为什么如此栽培他,难道是因为浮云说过的那个“天机”?
可都说天机不可泄露,天机又是什么鸟玩意儿?
“你心中必定疑惑,不知我为何如此看重你。”
张燕此时扭头望着梁啸,漆黑的夜色中唯有双眸还闪着点点亮光。
“请大督帅指教。”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你可知道?”
“这个……自是知晓。九年前的甲子年,大贤良师张角率众起义,宣称苍天已死,而黄天当立。是以起义部众人人头裹黄巾,天下遂呼之为黄巾贼。”
“你说得不错,不过,黄巾二字弥漫天下,你可知我教本名?”
梁啸一愕:“这个委实不知。”
“我教本名太平道。你可知太平二字是何意蕴?”
“太平太平……莫非是……”梁啸神色一动,“莫非是天下太平之意?”
“然也。大贤良师以黄天为至上神,供奉黄帝、老子。太平道之所以称之为太平,便是说太平世界中,既无节级奴役,也无饥寒病灾,更无诈骗偷盗,人人自由幸福,家家得享安康。是以太平道致太平,本是彪炳千年的功业。”
好一个天下大同的理想世界!
梁啸唯有默然。
说白了,这就是他妈中学教科书里天天吹捧的共产主义社会嘛!当物质极大富足以后,人人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