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天以后,录取通知在期待中抵达。这天,西山正在向太阳招手,晚风正在发育时,那边老屋里突然传来喊声:“春妮。”
扭头望去,就见挎着邮包的邮递员站在春妮家门口,心里的喜悦瞬间就插上了翅膀。这才知道,意识的某扇门一直开着,尽管春妮知道被H大学录取已经是成熟的果实。但那扇大门就是开着,等待着归仓。
春妮的父亲说:“快去,肯定是通知到了。”
春妮冲着那边大声说:“唉,来啦。”整个身子就腾空飞了起来。
跑到邮递员身边,果真见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春妮提前露出的喜悦也带活了他的脸,他笑着说:“你的信。”就递给春妮,又让春妮在他递过来的投递单上签了字。
谢过邮递员再打开信封,滚烫的录取通知书就从信封里露出笑脸笑红了夕阳、山峦、村庄。父母和捡宝从那边新屋场过来,也把喜悦抖落得堆满了屋场和乡村,老屋、稻场似乎都换了新装。
春妮的母亲说:“不赶屋场了,准备几桌饭。”
春妮的父亲说:“要得。”
笑在他们脸上堆成一种精美的瓷器。春妮的喜悦也自已寻找到营养,在内心里慢慢长大。春妮知道,他们是提前做好准备,接受乡亲们的祝贺。尽管这种祝贺、喜悦与背后的世界没有关系,但生活的犁铧总得耕种在自已的土地上。
春妮的母亲笑着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大声对捡宝说:“捡宝去代销店打壶酒来。大桥去地里摘菜,春妮给我帮忙。”
他们跟在春妮的母亲的后面往家里走,内心里被春妮的母亲带出的生活热情与活力所感动,依稀看到了母爱的背影在一处荒野之上长成山丘。进屋取了钱,春妮的母亲将钱和一个十斤的酒壶交给捡宝:“打一壶酒,买二条烟。”
捡宝接过说:“每次总是我跑路。”
春妮说:“我去?”
春妮的父亲说:“你莫听他的。”
捡宝说:“姐,你把钱都用了,到时你可得往屋里拿钱呀。”笑却依旧在他脸上弯弯曲曲地流淌。
但他的话也把父母更大的笑声给逗了出来。
笑过,春妮的母亲说:“你这个孩子,到时你得讨姐姐的好哩。”
捡宝没再说什么,笑着出了屋。春妮的父亲则去灶屋里倒水洗手。春妮转身去卧屋里将通知书藏进箱子中。
藏好出来,春妮的父亲就去地里摘小菜去了。春妮的母亲则在灶屋里弄出了响亮的声音。
春妮问:“我做什么?”
春妮的母亲说:“把屋里屋外打扫一遍。把茶杯洗干净。”
“噢。”
果然,捡宝刚刚把酒打回来,消息自已打穿破洞露出去,胖胖婶、小香、董松、菊英姐、大妈、丽英婶、程涛大叔、焦磊大爷、阿香婆、明非大叔、蔡鼎大伯等人就披着夕阳来了。他们一进来就把热情抖成火山,
“送恭贺啊!”
“春妮,你到底为我们火石包争了脸呢。”
“真的羡慕你们。”
“大桥、玉梅,你们的脑袋有筛子大呢。春妮是我们火石包第一个大学生呢。”
……
小小的屋子一下子盛不下热情,从屋里挤出去跑遍山峦,夕阳都被撞得东倒西歪了。他们也都忙得飞起来,一面应答他们的恭贺,一面给他们装烟、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