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孝荣。博客:http:\/\/blog.sina.com.cn\/chxr。《石女》:http:\/\/yunqi.qq.com\/intro.html?bid=231047&c_f=search&g_f=】
春妮从床上跳下,穿上鞋子:“你干什么?”
金兰没有做声,一把拉下她的铺盖,就抱着朝另一个空铺走去。那身子则转动成一个肉球。望着肉球,春妮的意识也立刻被她转醒,原来她是同她分铺呢。因为那里一直空着一个铺位,她显然是想用分铺这种方式同她决裂。内心里瞬间就被清醒的意识铺上了一层快乐。因为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剩下一床铺盖,她睡半边盖半边,完全可以对付这个夏天。
抱到那个空铺前,金兰把铺盖往空铺上一扔,就又转过身对对面那个叫金秋的同学说:“先知道是恁回事我早就该分开。”
金兰的话全是泼出的一钵酸汤,空气里充满一股酸臭味。玉秋站在床前,接过金兰的嘴跟着泼酸汤:“那是,影响了人家的前途那可不得了啊。”
其他的同学被金兰和玉秋的话掏出了久藏于心的快活,有人笑起来,有人将敌意的眼光朝春妮这边横扫过来,恶意迅速占满每一个空间,新鲜空气被堵在门外和窗外进不来。
金兰继续泼着酸汤:“我哪知道是这么回事呢。”
恶毒的空气也迅速占满春妮的每一个空间,前心、后心几乎不能动,呼吸也似乎停止,她知道再听下去或许会窒息,也或许会暴怒,便一转身就大步朝外走去。
刚一出屋,屋子里就爆发出了巨大的笑声。声浪携带着巨大的能量朝她的后背猛扑过来,笑声里也杀出了恶剑:“前世做了恶人,这节没变成人,读书再好又有什么用?”
声浪推着春妮更快地向前走,内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现在到来算是老天照顾她了。尽管她的秘密早已成了散布在空中的作料,他们已经炒出了无数道对他们口味的菜肴,但她还是她,身旁的树林、道路、花坛也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并没因空气中增添了她的秘密而枯萎,她有什么不值得平静的呢?
走下台阶,早操铃响了,去操场跑完早操,又上完早自习,再来到厨房,讥笑的声音就又再次扑向春妮,
“哇,好清高啊。”
“那还消说,伟人看人都是这样的。站在居高临下的角度,看我们这些芸芸众生当然是蚁蝼啰。”
“……”
接着,不怀好意的笑声就成为一条毒蛇,蜿蜒着向队列前挺进。
但春妮的心里依旧还是平静的湖面。眼睛望着前面,在队列里站成一棵挺拔的雪松。那些扫过来的目光也被春妮一一挡回去,没有一片目光能被收入眼中。意识也让它歇着,不让它再劳累。
这样,春妮的无所谓慢慢地就筑成了一道铁墙,讥笑、挖苦泛滥了几天之后就逐渐退了潮,生活又回到了过去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