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不知道红霞老师怎么收拾的孙皓。但从此以后,孙皓确实变得老实了,尽管他的注意力依旧在放牧,没有集中到学习上,但至少对别人没干扰了。清静还给了她,她便把所有的注意力凝聚成一支箭,稳稳地射到学习的靶心。
就这样,时间就在静静中悄悄地过去了三个多月,季节的手也把秋天翻过去,把冬天摆到了眼前。就在这个时候,春妮的秘密却从她的身体上撕开了第一道口子。这天上完体育课,春妮和维红去厨房打水的路上,维红突然问她:“春妮,你怎么搞的?怎么不来例假呀?”
维红说得很轻松,但却是往春妮的神经上烧上的一把猛火:“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呀?”
春妮意识的大门毫无防备,话脱口就出来了。而且带着强烈的火势,估计一下子把维红的自尊给烫伤了。她不解地望着她,眼睛里的无邪、关切慢慢地隐没下去,一层火气也在里面开始缓慢上升,那嘴唇也蠕动了两下,终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就将眼皮塌了下去。
见她这样,春妮心里的愧疚也盘旋上升。但没办法,这是她的最后一道防线,这道防线一旦冲毁,那将是她在这里的大江决堤,带给她的不仅仅是淹没,而是毁灭。
之后,他们之间的友情就被一层冷冰所覆盖,维红不再爱搭理春妮,眼睛再没有过无言的对接和交流。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只要她在醒着的状态下,那身子就与她分开了楚河与汉界。
她这样,春妮也不主动与她套近乎,因为她知道巨大的灾难正在向她逼进。女人的经期是戴在女人身体上的一枚勋章,那是上帝给予生命的奖赏,有它才是正常的女人。而这恰恰又是女人生活中最重要的细节,她不可能长久地隐瞒下去,所以选择远离或许才是最好的自我保护。从此,她就掉进了自卑的巨大深渊里。
果然,又过几天,下晚自习往寝室里走去,顺琼与春妮走在一起,突然就听顺琼说:“春妮,你一直不搞好事,是不是有病呀?”
顺琼的声音并不大,语气的背后似乎也隐藏着关心,但她的话却还是一声惊雷。因为春妮知道,她的身后一定有一张大口已经向她张开,随时都可以将她一口吞没,这张大口就挟裹在关心、同情、可怜之下,所以她同样没好气地说:“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呀?”
春妮的声音也不大,但却是贴着地的铲子,一下子就铲尽了顺琼的关心:“我是关心你哟。”说过,屁股一甩就匆匆走上了春妮的前。
望着她的背影,春妮心里依旧是平静的海平面。因为她知道,黑暗中的某种力量已经具有了强大的进攻性了,它们正在快速地向她涌来,随时准备将她毁灭。即使这样,我为什么要等着它来毁灭我呢?深渊也罢,刀山也罢,火海也罢,我都必须迎面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