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骏校长领着没有排练任务的同学平整操场。他们的任务是从学校后面的土坎上挖出土,运到前面的操场上来,把操场填平整。
杜骏校长站在队列前,给他们强调了学校纪律之后,就带着各个班级朝教室后面走去。各自手里都拿了锄头,或是撮箕。锄头和撮箕是昨天放学的时候就布置的,所有同学都自备了。
那些被抽调出来的文艺骨干们,则走进四年级教室,由竹芳老师和东海老师指导排练节目去了。
来到屋后的阴沟里,阴沟后面高高的土坎就朝他们黑着面孔,长在那些土坎上的野草和树们,也都冷眼看着他们。似乎是不想让他们破坏了它们的平衡和自在。接着杜骏校长跟在队伍后面走来,大声指挥着各个班级开始投入劳动,三四五年级的男生负责运土,一二年级的小同学负责往撮箕里上土。端不起一撮箕的,就由两个人抬。杜骏校长一边指挥着,一边脱去了他的外套,只穿着一个背心,然后就拿起锄头挥舞起来,几乎是每一挖锄下去就能挖起磨盘那么大的土块。胳膊上可怜的肌肉就跟着露出痛苦的表情。同学们也投入劳动,挖土的挖土,抬土的抬土,一撮箕一撮箕把挖出的土抬到前面的操场去。
很快,二四年级的教室里排练的歌声和笛子伴奏的声音也响起了,它们从窗户里挤出身子,一遍又一遍地撞击他们的神经,把他们的心直往那儿牵扯。有些运土的男同学经不住诱惑,就跑到窗户那儿围成一团,巅起脚尖朝里面看。
“看什么看?”
杜骏校长的吼声响起,同学们就轰地散了。
但接着,同学们的野性跟着跑出来撒野,有同学拿了土垡朝对方攻击取乐,或是男同学揪了女同学的辫子,放出了女同学尖利的叫声。
“哇,杜校长,他们打我。”
“哪个打你?”
那些尖叫的同学就点了其中一些同学的名字。
杜校长便指着前面的墙壁,让那同学站到那儿去。
那些调皮的同学就乖乖地站到了那儿。
但是罚站还是不管用,野性一旦从内心里跑出来就成了一群野兽,想关也关不住。只要一背杜骏校长的眼,同学们就开始用嘴相互攻击。
春妮的身边也响起了一个声音:“可惜了。”
这是一个三年级的女同学说的。接着是一片笑声冒土发芽,在春妮的身边绿成一片。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过了,接着就是数人异口同声:“可惜了。”
“实在是可惜了。”
“这么好个脸蛋真可惜了。”
“你说好端端的脸蛋怎么不去唱歌跳舞,而跟着我们下力呢?”
他们这么说着,眼睛却朝春妮杀来了冰冷的刀子。春妮这才突然明白,他们原来是嘲讽她刚才在竹芳老师面前出丑败相。刹那间,愤怒从她心里呼啸而出,大声对那些嘲讽我的同学说:“不要你们管。”
但春妮的愤怒换来的并不是抑制住同学们的嘲讽,而是喊来了杜骏校长的一声断喝:“谁在那儿叫?”
杜骏校长的断喝比砸过来的石头还硬,春妮的头轰地一下就大成了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有同学就大声说了春妮的名字。
杜骏校长就放下锄头,从那边朝春妮走来,血红的眼睛里毫无正义,而是威严的厉声质问:“你为什么骂人?”
他的眼睛弯出了春妮心里的委屈,眼泪开始在管道里奔跑,只是春妮还没让它流下来,而是解释说春妮没有骂人。是他们先笑她的。
但春妮的解释连耳边风都不是,它没有吹拂到杜骏校长的耳朵里,反而是给他脸上涂上更多的愤怒,他的刀条脸立刻变成驴脸,将整个天空都夼暗了。眼睛也处在爆裂的边缘,声音出现强烈地震:“你是什么人?笑都不能笑?骄生惯养的。你给我站到那边墙角里去。”说着,抬起沾了泥巴的泥手,指了指墙角。
但春妮的倔劲却顽强地爬出来,回收跑到半途的泪水,站着没动,只是将眼光从他脸上回收回来,望到了自已的脚上。她脚上沾满了泥巴的布鞋当然没什么出息,一副委屈的样子。
春妮的倔强自然更加惹恼了杜骏校长,他的声音除了强烈的地震之外,还有电闪雷鸣:“听见没有?”
没有办法,春妮只得朝那边的墙角走去。因为她人生的轨道上,杜骏校长算一根强有力的钢轨,不管这根钢轨正不正,直不直,她都无法排开。将身子挨着墙角站好,委屈就在她心里一浪接一浪的翻卷。
杜骏校长则又用他的恶腔给春妮钉上一枚钉子:“给我站好。”然后才朝那边土坑里走去。
接着,善恶不分的杜骏校长就培育出了那些同学们的嚣张气焰。胜利给他们带来了无言的快乐,一张张脸都嘻嘻笑成了红柿饼。嘲讽春妮的话结成一个个冰疙瘩,一群群砸向春妮:“说不能说,教不能教,娇生惯养的。”
“……”
有些同学觉得这样还不过瘾,又冲着春妮做鬼脸。用双手把下眼皮翻开,只露出白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