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母亲的出气筒,父亲被抓走,她母亲在春妮身上出气,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大约是春妮的父亲出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母亲就缓和过来了。
缓和过来的她,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她刀子般的目光朝春妮横扫过来。
一看见那刀子般的目光,春妮就知道,埋在她的母亲内心里的母老虎就复活了。她的眼睛瞬间瞪大,怒火熊熊燃烧,冲着她恶毒地骂起来:“都是你这个死秧子造的孽,老娘今天把你打死算了。你活起就是害人的。”
说过,喷出的怒火把她变成了火烧屁股的猴子,蹦起来在屋里转着圈,到处找打春妮的棍棒。
春妮的身体在她的暴怒前开始缩水,就如同水从水缸里露出一脸。她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躯壳。这是春妮的潜意识给她帮的忙。但她的心里却开始了反抗,因为这不怪她。她没有打算害谁,更不会害她的父母。
母亲找了几圈没找着,接着就变成一只鹰,张翅朝她飞来。
扑到跟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身子往她膝盖上一按,抡起巴掌就在她的屁股啪啪乱砍。
她下手很重。显然是要把她往死里打了。
春妮的骨头早已吓酥。疼痛撕裂着她,恐惧捅出她的泪水,她一边痛哭着一边求饶,叫她别打了。“妈呀。妈呀。我的妈呀。你不打了呀,你不打了呀。”
哭声、啪啪的响声、骂声、泪水、汗水搅合在一起,似乎成了尖利的锥子,所有的一切都被戳破了。
屋子、桌子、椅子、大门、屋外的阳光全都吓得瑟瑟发抖。
但春妮的母亲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成了暴怒的狮子,一边用力打一边大声咒骂:“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你格死猴子日的。”
春妮在暴狮面前无力反抗,血液倒流,肝肠欲裂,撕心裂肺,嗓子也快喊破,但依旧无济于事。她想她肯定会把她剁成一团肉泥。
好在她还没把她剁成肉泥以前,就已经先累了,终于松掉她,瘫在对面的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因为用力过度,她的脸红得发邪,似乎就差爆炸。但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用指头捣过来咒骂她:“死猴日的,要是给老娘死了就好了。你活在世上尽害人哩。老娘要养你一辈子你知不知道?你是专门到我们家来讨债的哩。****日的。你前世造了孽,这辈子来贬老娘的滥啦?”
春妮的母亲已经快被愤怒掀翻了。她咒骂一句,那指头就狠狠地捣春妮一下。指头的力度把她的厌恶一一表露了出来。嘴里的唾沫则为她的恶毒推波助澜,变成一颗颗铁钉,从她的嘴里一颗接一颗地射出来,摔到前面的地上粉碎了。
而春妮的屁股早已被她打烂,疼痛已经是一根烧红的铁条,一直****了她的心里,巨痛难忍。她的泪水依旧在继续奔涌,嗓子里也依旧把她的恐惧、疼痛呼喊了出来。整个屋子和天地被他们母子俩的咒骂声和痛哭淹没了。
但春妮的母亲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接着又咒:“要死就给我早些断阳寿。驴日的。”
咒过,这才站起来去灶屋里收捡桌上的碗筷。
但她的怒火依旧在熊熊燃烧,力量用过了头,听见咣当一声响,一个碗承受不了她的力量,掉了一个缺。掉的那个缺又牵出春妮的母亲的更大怒火,她抓起那只缺碗,重重地往地上一扔。乒地一声脆响,那只无辜的碗,就碎成几大块。其中有块瓷渣也怒火万丈,嗖地飞起来扑到桌子上,在她面前咕噜噜转动几圈,才把气发泄完,躺下不动了。
望着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和那些瓷片,春妮心里就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并开始发芽,发誓总有一天她会一刀杀了这个魔鬼。
但春妮的母亲并没有停下,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用更大的声音把她的骂声甩出来:“都给我死,早死早干净!”
接着,就又听见她嚓嚓地铲锅里的饭。而那没有消化的愤怒则又转移到了锅铲身上,锅铲在铁锅身上发怒的声音也很响亮地传了出来。看样子铁锅快要承受不了锅铲的重力,也要粉碎了。
这个时候,春妮的意识才慢慢一点点捡回,这才想起她该去看一眼她父亲。就摸了一把泪往外走。
一出屋,才发现她出来迟了。呈现在她眼前的,只有那座大山在阳光下诅咒她那该死的母亲,并没有见着父亲的影子。再就是那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在风光里替她牵挂着春妮她的父亲。
先前惺在山包上的那些青猴们,则正散伙往各自家里走。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但因为离得远,说的什么听不清,只能听见叽喳叽喳的声音传过来。
顿时,春妮的脊梁骨就被抽了去,随即身子一软,整个人就瘫了下去。因为父亲的离去,死亡的阴影已经将她笼罩。说不定什么时候,她母亲就会把她打死。
没想刚一瘫下,屁股上钻心的疼痛又把她牵了起来。心里的仇恨就继续生长。她便在心里狠狠地说:你短阳寿了才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