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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伯(1 / 2)

春妮的大伯是生产队的队长,名叫解放。在春妮内心里,他是一座高高耸立的山峰。因为他是她引以为傲的人物,引以为荣的楷模,是她的榜样,甚至是他们家和他们整个家族的靠山。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显然是他出生的时候,正好碰上新中国解放,所以她的爷爷奶奶给他取了这个名字,以示纪念。

他身躯高大,明显比其他人高出了一个头。是他们生产队,甚至是他们整个火石包村海拔最高的人,站在人群之中,他就是人群中的铁塔,人中的人王,男人中的男人。

也或许是他太高的缘故,他的背有些驼,从背影看上去就像背着一口黑锅。也或许是他的身躯太高大的缘故,他的脑袋看上去比较小,与整个身体显得不协调,看上去就是在上面安装的一个大洋芋。但并不影响他的美观。

他的五官也很有特点,是那种长而尖的马脸。长着一副倒八字眉。眼睛不大不小。鼻子高耸,显得消瘦,就宛如那里放了一座山峰,鼻尖呈现出鹰钩鼻的形状。嘴唇厚实。脖子粗壮,四肢发达。他的胳膊有一般人的腿一样粗壮。皮肤是那种被太阳暴晒之后的古铜色,看上去有些发黑。这样的外形说不上有多么的帅气,但绝对引人注目。也或许因为是生产队长的缘故,他常常扳着一张生硬的脸,看上去是那样的威风、霸气。即便他不说话,那种不怒自威的威风就一览无余了展现在他那张黑脸上。尤其是那个倒八字眉,即使不发怒也是一幅威风凛凛的样子。

他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敢做敢当的真男人。因为他是队长,是百十号人的当家人。大到队里的春种秋收,小到各家各户的婚丧嫁娶,都需要他安排,需要他做主。他就如同那些人的按钮,似乎缺少他的存在,各方面的运转就会停下来。而他一到场,几声吆喝,几下指手画脚,一切又都山呼水转般地运作起来。他的话对所有的社员来说,几乎都是圣旨,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他叫别人去做什么,无论别人有多么大的意见,都必须去做。如果碰上那些懒懒散散,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的人,他训斥起人来,那种威风似乎连山峰都怕了,一副要弯下腰来的样子。

尽管背地里春妮多次听到别人咒骂过他,而且咒骂时的那种仇恨,就宛如绕红的铁条,通红无比。但见到他的面,他们又会做出一副讨好他的样子。

所以看得出来,他们对他有着复杂的感情,即怕他又得求他,既恨他又得依赖他。

他今年三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最好时机。

他充满活力,行动敏捷,声音洪亮,做事一人顶过二人。每天凌晨,都必定是他最先喊人出工,当太阳还在山那边迈着方步时,他的洪亮的声音就响彻了村庄。而在队里做事时,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一定得最先带头。收工的时候,他也总是走在队伍的最后。所以,他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敢做敢当,甚至那种认真负责,一丝不苟,都能让人联想到最高的山峰,让人有一种踏实感和安全感,觉得他就是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有力靠山。

在春妮眼里他当然也不是完人。因为他的冷若冰霜,他的火山爆发一样的暴脾气,都让她觉得害怕和讨厌,但他在她内心深处里却获得了最好的好感。与其他那些男人比较起来,觉得他才是真正可以保护她的保护神。再加上他是她的大伯,所以她内心里的那种荣耀,自然仿佛秋收的包谷似的,金灿灿一片。

就在人们围着春妮叽叽咋咋的时候,大伯始终一言没发。他就站在人群中间,一动不动地望着春妮,眼睛里再没有了那种尖锐的权威,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只是脸上并没有焦虑的神情。也看不出有多少同情。

就在这时,春妮母亲就问大伯:“解放你说怎么办?”

大伯把倒八字眉捡到一起,说:“这种病请赤脚医生看不好哩。”

大伯的话刚说完,身后立即就有人附合,说:“赤脚医生看得好个屁。要请就请焦磊大爷。”

焦磊大爷是火石包惟一的端公,专门做赶鬼招魂之事。春妮现在丢了魂,惟一的路就只有请他召来天兵天将,把她丢失的魂从鬼们手里抢夺回来了。

但听了社员的话,疑惑却开始在大伯脸上徘徊。因为焦磊大爷是被封杀的端公,他那一套与破四旧,立四新背道而驰。是人民的害虫,是牛鬼与蛇神。不管大伯的霸道是几座山峰,他也不敢顶风而上。弄不好,就会被抓进牢房。但也只停了几秒钟的样子,大伯就很快做出了决定。他说:“那就请焦磊大爷来扛,把她的魂招回来。”

大伯的决定,给父母喂了定心丸。他们点点头,没有做声。

这时,大伯就亮了嗓门,用打炸雷一样的声音对大家说:“我侄女的魂丢了,找焦磊大爷来杠神,请大家一定得替我保密。我在这里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把这事给捅出去,到时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大伯的炸雷显然管用,山坡里只有他的炸雷滚动,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扫了一眼社员们,春妮发现他们在大伯的炸雷下,个个都是仿佛落汤鸡,眼里连躲闪的目光都没有,只有服从。

停了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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