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留言写在纸的右上角，用笔画出波浪的一圈，将她的留言和其他人的隔离开来。
商正臣靠在那里，一字一字的看下去。
“臣哥，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如果有一天我忘了自己，不要紧，我还会记得我爱你。”
他读得很慢，简短的几个字，他花了好长时间才看完。
想起三年前，她离开之前，他们曾经来过餐厅吃饭。
那时候她也在翻留言本，还提醒他，这里有她的留言。
如果她那时候恨他，走的时候带着仇怨，她会提醒他来看这样一条留言？
他抚摸了一下那些字迹，纹路已经不明显了，但是笔触仍然清晰。
一字一字，写的极其认真工整。
好像写在他心里一样，那时那刻，她写这些字的神情也浮现在他脑海。
像个孩子，带着一抹雀跃和羞怯，怕他看见，别着身子，咬着笔杆，边想边露出狡黠的神情。
放下留言本，他转头看着窗外。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何况是两者之间那么突然的转变。
他想不通，一个前一刻还对他撒娇依赖的女人，怎么会突然间带着还在孕育中的孩子离开。
她说，她会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爱他……
从前她不会吝啬表达自己的感情，那一句话，他相信是她的情真意切。
这样的情义，会被时间冲淡彻底消失吗？
她跟了别人，从此宁可忘记自己也不会忘记的另一个人，变成了那个傅炎？
商正臣捏着手心，腾地起身。
拿了车钥匙，他外套也没有穿，直接就下了楼，上了车就走。
路途不算近，车程超过三小时。
他身边只带着那个本子，一路奔波疾行，或者还是不死心，就算留言已经作废了，再残酷，他也想听她亲口说一句。
到了临市，时间已经入夜。
明明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路却记得熟悉，他将车子开到那个小院门口，下了车，站在门口。
院子里亮着灯，那一家人还没睡，天气热，他们的门开着。
院里传来傅炎的声音，“情牵，这些让我来清点吧，你先去睡。”
“不行，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我来吧，就快弄完了。”
两个人争抢了会儿，最后坐在一起，共同清点这一周的账目。
隔着门缝，商正臣站在外面，看着屋子里并肩坐着的两个人。
刚刚手都举起来，可是又落下。
满肚子的冲动，在看到他们之后的这一瞬间都随风而散。
她早就叫自己别再来打扰了，她说过她现在只在乎傅炎一个人。
他找到一则过期的留言，又能够代表什么？
三年多，餐厅都要不复存在，还有什么东西还在有效期？
他的冲动来的如此迅猛而极端，简直忘了理智为何物。
一直到门里的两人关了门，熄灯睡觉，他才转过头走开。
时间已晚，他掏出钥匙，开了对门的院子。
将车子开进去，他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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