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出谭锐手里那张纸条了,是很多年前我们还在做广播节目的时候,我念到过的一封没有署名也没有说明是写给谁的简短的情书,字很稚气,歪歪扭扭,谭锐说你没有想到吧,这是我写的,故意用左手写,让你认不出来……
我看着那些字,那些简单的情话,那些久远的爱情痕迹,看着看着,就用力抱住谭锐开始哭。我说谭锐,你到底是搞什么呀,搞出这么多花样,你真以为你是在拍电影啊?他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肩膀哄我,说你不是说了么,心中有电影,才是真电影。我被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抹着眼泪晃着两条腿撒娇。他抽纸巾擦我的脸,说你呀你,哭一阵笑一阵,谁能闹得清楚你下一秒钟想干什么!
我歪着脸想了一下,然后很坏地笑了。
下一秒钟,我想吻他。
真的,我想吻他。
我们离得这么近,近得都把灵魂渗透给了对方,他嘴唇上的纹路有某种刚毅的细腻,温暖的光泽。我想吻他。我这么想着,真准备这么做了,他大概也感觉到了,那么紧张那么紧张地望着我,心跳如鼓擂,乱了节奏。
可我刚把脸凑过去,手机就响了。
是金杰人打来的。
个死胖子,打电话都不分个时候,尽扰人好事!
我接了电话就想骂,结果她骂得比我快,说操!顾小暖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啊?!这么大个事情不跟我说?!
我被她吼得瞬间没了脾气,底气不足地以为是我有什么巨大的把柄落在她手里了,还弱弱地问她到底什么事。
她咬牙切齿地说:行,你还跟我装着玩呢是吧?等我这趟出门回来,扒你的皮,抽你的筋,看你还跟不跟我玩!
我一听这话,信息量怎么这么巨大,一会又是什么大事,一会又是什么出远门。我说胖子,你能不能一件一件来,你要出远门?去哪?你活这么大最远也只到过杭州吧?这会子怎么说要出远门了?干什么去?
她想骂,又觉得没功夫浪费口舌,就先解释说:我有一个阿姨,就是我老娘的妹妹,早年嫁得早,又嫁得远,出嫁以后就没再回来过,现在老了,特别想回来看看,路太远,家人没时间陪,所以我老娘让我跟小扁走一趟,去把阿姨接回来家住去天,一趟来回大概十天的样子。操,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出远门,激动死我了,昨儿晚上一夜没睡好,我……
我听她的意思,光这件事就想没完没了说下去,赶紧打岔,骂:行啊,这么大个事,你居然现在才跟我说?!
她说滚,我老娘也是昨天晚上才跟我说的好不好!我说你平时芝麻绿豆大点屁事都会深更半夜打个电话来,要出远门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到现在才跟我说?!
她呵呵呵地笑了一阵,说昨儿晚上尽顾着收拾东西瞎激动了,把你们全忘得一干二净。我说好,等你回来了,看我不扒你的皮抽你的筋,看你还跟不跟我玩!
我说这话,金杰人听着耳熟,猛地就想起这是刚才打骂我的话来着,瞬间咆哮:******的顾小暖,转移斗争方向是吧?我打这通电话不是找骂的,是骂你的!你说,宁宁那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