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想象那个完美邻居的样子，一点概念都没有，便歪着脸笑，说铁头哥，难道你就没有一样是比他强的吗？
他想了好一会才说笑，拍着腿说：有！我力气比他大，他打架从来都打不过我。小时候他一把我惹急我就把他揍哭，但那家伙气量很小，我一打他他就去找他娘告状，然后他娘就罚我不准吃点心。他娘待我很好的，每天都会做好吃的给我吃，如果我不打她儿子的话。
他这样说着，呵呵呵笑起来，目光里掺了亲人间的暖，有点遥远，好像很怀念那个邻家妇人给他做的点心。
我还在笑，因为真的很好笑，快乐极了。但是笑着笑着，心疼了一下，便笑不出来了，我突然听见血液里面有风一样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某个人的哭声，呼啸着乱窜。我闭上眼睛慢慢地想，慢慢地想，就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起从前赵阳跟我说的话，关于铁头的前世，他说过，他跟铁头曾是邻居，他娘待铁头如同己出，一直给予照顾，他还说过，铁头不喜欢念书，偏喜欢打铁，一身蛮力，老是欺负他。他还说过……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今世的铁头，可他现在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的，却应该是前世的故事。
他记得前世的事情。
我猜现在，只要我开口问他他从前的那个邻居叫什么名字，“赵阳”两个字就会从他的唇齿间漏出。
可是我不敢问，也不知道怎么去问。和赵阳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找过一些关于灵魂和前世今生的闲书来看，书中有看到，有些人真的生来就有前世的记忆。铁头应该就是书上说的这种万万中取一的例子。
他记得赵阳。记得青城。记得所有过去的事情。并且，他还在今世里认出了我就是青城，所以萍水相逢他能对我这么好。以前我问过他一次，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他看着我，不说话，目光里是海样的深沉。我也曾无意中听见张扬跟林雪艺讨论铁头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张扬说她总觉得，对小暖好，是铁头的使命似的。现在我懂了，什么使命，胡诌的词，我根本就是铁头说的那个被赵阳捡回家的姑娘。
我很用力地呼吸，深深地笑。告诉自己说我是顾小暖，不再是青城。我弄丢了赵阳吓跑了谭锐我不想再把铁头也弄没了。我知道很多事情追究到最后都只是残念一场，我情愿留下个残念的幻象。
铁头还在讲那个邻居的故事，我静静地听着，间或也会问一两个问题。我问他：你经常会打他吗？打那个邻居。他说小时候经常打。我就笑起来，说他小时候肯定不爱跟你玩。他说才不是，他就喜欢跟我玩，上哪都带着我，因为别人如果打他，我肯定帮他出头！就凭他自己那点力气，连个小屁孩都能骑到他脖子上拉屎。一天到晚就知道念书，念了以后喜欢臭显摆，谁逮着他都会忍不住想揍他一顿，要不是我，他肯定早被人欺负死了。我说那他对你一定也很好，不然你肯定不喜欢跟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