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和陆菲儿在屋子里接吻，调笑，做亲昵的爱抚。丁力正在想着要不要制造一点声音把那对鸳鸯惊散的时候，陆菲儿自己喊了停，然后笑着开始跟陈斌聊天。聊的内容和金杰人有关，说的全是污秽不堪的话。陈斌说我真的是看见她头都疼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多丑，那一身肥肉有多恶心，有几次吃饭的时候她跑到我对面坐着，我饭都吃不下去，真的，反胃透了。一天到晚站没站相坐没坐下，穿衣服邋邋遢遢的，我就没见她穿过一身像样的衣服过。真受不了。菲儿你给我想个办法摆脱她吧。陆菲儿就笑起来，笑声像钥匙划过玻璃那么刺耳。她说那还不简单，你把刚才这些话当面跟她说不就行了。陈斌说那不太好吧。陆菲儿说你不去说我去说，反正我住在她隔壁，随时随刻都能把话传到。陈斌想了想，说行，你替我把这些说了。还有，再加上一句，说我真的从心里讨厌她，一眼都不想再看见她。陆菲儿说行，我再替你加上几句，告诉她她就是个贱货，上赶子追着送到床上，人家都不要。陈斌大笑起来，说你可是我好不容易追来的，我得好好心疼。然后又是拥抱，接吻，各种亲昵爱抚的声音。
丁力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以后，我恨得咬牙切齿，问丁力你为什么不在他们说出最前面几句的时候就冲出去把他们给我拍死？！丁力哭，说胖子不让，胖子按着我的手捂着我的嘴不让。后来我挣得狠了，踢翻了洗脸盆的架子，她才把我放开。陈斌和陆菲儿跑进来看里面是什么情况，我才把蛋糕整个拍在陈斌脸上。我问他陆菲儿当时是什么反应，他说她能有什么反应，冷眼旁观，幸灾乐祸，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当时穿了一双跟很尖锐的皮鞋，拎在手里一晃一晃。后来几天我一直都在想，她只是当时刚好脱了鞋子拿在手里，还是准备拿它当武器使。那家伙，要是挨一下，脑袋准能戳出个坑来。丁力这么说着，突然住了嘴。他抬起脸看我，目光惊惶，他忘了大家都不在我面前提陆菲儿的这个约定。我明白他的心，拍拍他，笑，说没事，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他说小暖，对不起。我说没事，我们都好好的。
很多次，真的有很多很多次，我都忍不住去想当年的那个情况，陈斌和陆菲儿在屋子里调情，说着那些恶毒的话，金杰人坐在卫生间冰凉的地板上经历万箭穿心的疼。那时候她是真的喜欢陈斌，真的喜欢，非常喜欢。她从不计较陈斌不喜欢她，好像也并不真的奢求陈斌能够喜欢她。她所有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喜欢他，想看见他笑，想分享他万分之一的快乐，就足够了，就那么明明朗朗透透澈澈地喜欢着，怀着满心的幸福喜欢着，不奢求。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真的能把自己降到卑微如尘的地步，可越是这样，越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