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的声音有点弱，目光也变得飘忽，好一会以后，才侧过脸看我，轻轻地笑了一下，问：小暖，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歪着脑袋看被清冷树枝划破了的天空，假装认真考虑的样子，考虑很久以后说：赵阳，你帮胖子作弊吧，她肯定是要挂课的，帮帮她。
赵阳仍旧是侧着脸看我，很淡的表情，好像一点都不感觉到吃惊。看了一会以后，他把脸转到别处，说小暖，我以为，你会一直把这个约定留着，留到非常重要的时候，让我答应一件非常特别的事情。谁想得到，你居然把这样的约定，便宜了那个抱着件几千块钱的衣服就不理你了的无情无意的死胖子，我真是不甘心。
我停住脚步，踮起脚尖亲吻赵阳的额，他的语气里有失落的味道，让我觉得伤心。我说赵阳，我真的很认真地想过，想过等有一天，你告诉我说你要走了，要去投胎转世了，我就把这个约定拿出来，要求你留下，请你不要走，可是，我想了很久，觉得不好，如果你拒绝了，我会很伤心，因为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如果你答应了，我也会很伤心，因为是我害你错过转世的机会。正反都伤心，我何苦要作贱自己，对不对？
他咬住嘴唇，宁静地望着我的眼睛，像是要把我望到他的灵魂里去那么用力。有一会我以为他要哭了，可是他却笑了。他说小暖，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个小屁孩，除了哭跟玩，什么都不懂。我现在觉得，我错了，你已经在我不知不觉的时候，长成大人了。我歪着脸看他，说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女人了？他用额头来顶我，说对，你已经是个女人了，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女人，我舍不得你，我现在一想起有一天我可能会离开你，或者有一天你可能会离开我，心就疼得不行。
我听着，沉默了很久。然后抬起眼睛笑，我说赵阳，你觉不觉得刚才你说的这番话，很像爱情电影里面的真情告白？他说去你的，别臭美了，我只是把你当……
他突然就说不出去了，我笑起来，说：从前不管跟我说什么好听的话，最后都能补上一句说只是把我当成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屁孩。但是现在不行了吧？现在你自己说了，我已经长大，已经是个女人了，所以你找不出借口来了吧？
他说：呸，我就是把你当成个朋友，就像你跟胖子她们一样，大家都是朋友，你要是想着有一天会离开她们，或者她们会离开你，心也会疼，对吧？
我想了一下，说：好像是的，不过你放心，我才不会离开她们，也绝不让她们离开我，这辈子我粘定她们了，谁想把我们分散了都不行。你也一样，除非去投胎，否则你就别想离开我，动一下这样的念头都不行，不然我撒泼打滚跟你闹，胖子说，对付男人这招最管用，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保证你拿我没办法。她说她们村的王秀花就是这么干的，从来没有失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