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双手撑在唐锦瑟身体两侧,四目相对,就这么静静凝视着彼此,须臾,他撑起身子靠在一旁。
两人终拉开了距离,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
唐锦瑟骤时清醒了许多,深呼吸了几次,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尖,这才让她恢复如初。
方才的华容让旁人看来绝对是已动情,但当时仅剩丝丝理智的唐锦瑟明白,他没有,他所表现的不过就是为了不让另有图谋的人怀疑。
只见脸色苍白如纸的华容倚靠着与床榻相接的墙壁,一腿支起,手随意搭着,神情并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唇角的的浅浅笑容依然挂着。
他侧着头,道:“瑟瑟,若还有下次,我只怕会忍不住,你会怪我吗?”
唐锦瑟不语,只是开始动手检查华容的伤口,当衣襟敞开的那一霎那,她惊呆了,手都不由微微发抖。
腹部血肉模糊的伤口惨不忍睹就不说,浓郁的血味中夹杂了难掩的锁魂草的腥气。
锁魂草,暂时压制伤势与毒物有奇效,但后遗症严重,等它失效后,所承受的疼痛将是初始的百倍,止血过后失效,极有可能导致伤口大量出血,造成伤势加重,风险很大,因此不管是伤者还是医者都鲜少用到它,它只是个下下策。
这样浓重的气息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哪个更重些,她不知道华容用了多少剂量的锁魂草,但他究竟是怎样忍耐住那若千万虫蚁咬食身体的折磨?
他竟然还可以若无其事的说话,脸上的笑容是画上去的吗?怎么也不会消失。
唐锦瑟一次性的将医囊中的瓶瓶罐罐都抖了出来,几乎都用上了。
他的伤本是皮外伤,修养一阵子就好,不想他为了不让他人察觉他受伤,竟用了锁魂草暂压伤势,让他和平常人无异,而此时此刻药效过后,伤口再现,而又要承受锁魂草遗留下的疼痛。
这究竟是为什么?
唐锦瑟为华容上药的手是颤抖的,“大费周章地让我来容王府,就是为了我给你疗伤?就不能直接说吗?我会见死不救?”为了减轻他的痛苦,她并没有再给他施针,而是选择了增加猛量的药剂,这样只需要在疗养期间多多补充营养,多实用些补血的东西就好。
心的痛楚立即蔓延到四肢百骸,华容的全身通的几乎僵直,却也只是淡淡的开口未唐锦瑟耐心解释,“我现在能相信的只有你。”
“他们已经知道你的武功了吗?”
华容摇了摇头,“他们也不确定,所以才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观察屋内的情况,却无法听到我们说什么。”
唐锦瑟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才对,可话就是憋不住,“华容,你是在利用我吗?”
“瑟瑟,你若这么理解,我也无法阻止。”华容深邃的眸光看向唐锦瑟。
因为痛楚,他额上迅速的涌出冷汗,一粒粒的汇聚滑落下来,可是他的神情却还是那么的散漫,眼色从容悠然,好像那身体与他全无关系,“这段期间,我不管是让谁为我疗伤都会让对方察觉到,所以也只有你……”
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唐锦瑟不由问道:“这么活着,你难道就不累吗?”
“累吗?”华容低低自喃,咀嚼着字眼,他靠回墙壁,微微仰头,望着床顶的绸缎。
须臾,很轻的声音幽然而落,“至少还活着——”
唐锦瑟微微一怔,伤口已经重新包扎好,她就这么注视着他。
对于他这句话的含义,她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先年早已失去母亲庇佑的他,是如何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护着姐姐生存下来了。
若不是他这般的“累”,只怕他连活下去的资格都已被剥夺,又何谈保护同胞阿姐。
唐锦瑟突然想起华容曾经的话,天家与无奈是等同的,这便是他要说的吧。你无心害人,并不代表别人不动这个心思,在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大环境下成长,他又能如何呢?
现实造就了他,造就了所有人,可依然无法改变她的向往与追求。
故而今天才算是真真见识了华容,不管是自制力还是忍耐力,亦或者他可怕的冷静果断,都更加坚定了唐锦瑟远离他的决心。
一切处理妥当,临行前,唐锦瑟将犹豫多时的话说出了口,“好好休息,拥有一个好的心情会让伤口愈合的更快,今天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就当白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如瀑的黑发倾泄了一床,华容靠在床头,微微一笑,“其实我觉得若是换药,还是晚上合适。”
“……”什么意思?
得寸进尺的意思!
“你总不能让我半夜爬墙头来给你换药吧?”那她这不是贱的么?
慎重地点了点头,华容眸中光芒闪烁不明,“这件事让瑟瑟来做确实不妥,既然这样,就由我来。”
唐锦瑟对于华容已然无语,如今的事情成了定局,她既然已出手帮了他,那就帮人帮到底,送他送到西吧!
“五爷,小女子有个问题想向你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