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抖抖索索的看着他。真的又说了一遍：“我跟你们沒有关系。”
关熙正彻底被我激怒了。一只手将我拎起來。贴近我。鼻子尖都快相触了。眼睛里黑雾重重。拨不开。化不尽。仿佛要就此将我湮沒。他仿佛是气急了。就那样看着我。说不出话來。眉毛浓密。却紧皱在一起。
我想去摸一摸。将它抚平。可是脖子被衣服勒住了。气息不畅。我忍不住咳嗽起來。我沒有挣扎。有什么好挣扎的呢。反正又挣不过。白费力气。
关熙正紧紧盯住我。手却慢慢松开了。我抚摸着喉咙。喘过气來。抱怨了一句：“干嘛呀。差点把我勒死了。”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半晌。他突然來了这样一句。抿着嘴巴。神色严肃。
“是啊是啊。谁被你这样提起來。谁都会怪你好吗。”我答道。顺便找出一双雪白的袜子。穿起來。天气真冷。我的脚都快冻得沒有知觉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知道我说的什么。”他的气息冷峻迷人。却仍然带着少年的那种清新和柔软。只有一点点。但足够了。
我仔细的穿着袜子。抬头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哦。你说在阿尊山的那件事吗。哈哈。我都快忘了耶。不怪不怪。真的。”
“辛朵拉。那时我很想去救你。可是哲在将我打晕了……我一醒过來。就派人去找你了。如果你心里有怨气。就冲我发。不要说什么沒有关系的鬼话。我不喜欢听。”
他的声音听起來足够诚恳。如果是以前。我早就答应了。其实我很奇怪。我只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平民女孩。偶尔犯点花痴。喜欢钱。喜欢吐槽。喜欢晒晒太阳养养花。为什么一定要被卷入这么多复杂的事情中呢。我不明白。也不能够接受。
我直视着关熙正那对深邃幽黑的眼睛。琢磨很久。才开口说话：“关熙正。你沒有错。我不怪你。你已经救过我一次了。我很感激。真的。哲在从前对我那么好。在生死关头松开我的手去救你。说明在他心里。你比我更重要。我也不怪哲在。那时你快要掉下去了。如果他拉着我。既救不了我。也救不了你。两害相权取其轻。你当然是第一位。可是你知道吗。之前。我已经决定要和你断掉。一心一意去喜欢哲在。去和他一起看夕阳、吹海风、参观博物馆。就算遇到了雪崩。我心里还是在想。哲在拉着我的手多么温暖。我想要跟他在一起。”
像是整个世界寂静了一般。只听得见我的声音。轻柔的。带着一点点冷意。
关熙正再听。并沒有打断我。也许沒遇到我之前。他也是这样。很礼貌的听别人讲话。不等别人讲完。不说话。
我换了一个姿势。左脚被压麻了。血液像针刺似得流过。好疼。过了一会儿。这个感觉慢慢消失。
“哲在对我來说。一直是一个王子般的存在。他本來可以不必跟我有什么纠葛。却喜欢上了我。一直对我那么好。为我着想。直到我亲耳听到他说放弃我的话。直到他松开了我的手。你不知道。他那一松手。带给了我多大的痛苦。如果不是掉下去。我可能还不知道……还不知道……”
还不知道我是南宫鸢。还不知道在我失踪后。发生了这么多事……
“以前我很喜欢下雪。觉得雪纯洁。轻盈。洁白无暇而又美丽。可是在雪里埋了一天。我才知道。原來雪会那么冰凉。雪气吸进喉咙里。会如同冰刃刀割。咳不出來。吸不进去。雪的下面很寂静。空洞、深沉。吸纳一切。我在下面喊了你们很久。可是都沒有人來。沒有人应我……你知道吗。我现在好怕雪。光是看到这个字。就觉得可怕。我不敢哭。因为哭了以后。眼泪会冻成冰……”
我缩起來。声音颤抖。再次陷入那场恐怖的回忆当中。关熙正过來搂住我。把我的头按在他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好了。好了。不要说了。不要怕。”他一直重复这几句。衣服上淡淡的香气袭卷了我。不是香水。就是衣服的香气。暖暖的。很好闻。
“我不怕。”我嗡嗡的说。“你跟我说过。叫我不要怕。所以我就自己爬出來了。”
他放在我背上的手一顿。声音迟疑。“辛朵拉。”
“这一切。都是在遇到你。遇到你们之后才发生的。从前我就不应该妄图以自己微弱的力量去挑战你们。那时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你们是纸老虎。可是现在。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你们的游戏。我不懂。也玩不來。我是小小的平民。你们是贵族。本來就沒有交集。是我逾越了。”
“你脑子进水了。在说什么。”
关熙正将我推开。眼眸清寒。冻得我的心都疼了。他的不解、疑惑、愤怒、愧疚、自傲一一从眼底闪过。倏忽消逝。
我的脑子沒有进水。我很清醒。正是如此清醒。才会觉得如此心痛：“我不想再和你们有任何关系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关熙正有些着急。脸色突然变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离他而去。我都不禁替他着急起來。
“那你想听什么话呢。我说给你听。”我微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