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那如泣如诉的幽怨歌声,突兀地传入了众人的耳畔
那琴台上仙姿玉色的佳人,又是为了哪一个负心汉?!
“胡闹!沈充?!这是你安排的?还不快让她下去?!”
周顗正要呵斥沈充几句,却不想王导一把将他拉住
沈充自斟自饮地喝着酒,就如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孙盛原本就涨红的脸色,此刻更是变幻的精彩至极
王导不由得挑了挑眉毛,笑容之中也多了几分揶揄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那佳人唱到这伤心之处,止不住地流下了一行清泪
孙盛却不敢去与她对视,甚至心慌意乱地别过了头
而恰在此时
一个个盛装的靓丽侍女,忽然鱼贯而入挡住了视线
等到众人再次看向琴台,那个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孙盛脸色通红地咬着牙,怎么也压不下心头的狂乱
子衿里的字字句句,怎么就让人如此心惊肉跳?!
沈充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轻蔑地看着孙盛这个小儿
这毛都还没长齐多少根,女人是啥滋味都还不清楚
竟然也敢借着祖上蒙荫,到江东的地界来作威作福?!
没承想一个低贱的官妓,就能撩拨得秦使方寸大乱?!
顾和忍俊不禁地眨着眼,真是恨不得给沈充喝个彩!
从古至今的下马威里面,就数这场痴男怨女最带劲!
可就在这时!
“咣当”一声!
一个青铜酒盏突然被人狠狠地摔在了柚木做的地板上
原本还在弹奏助兴的各种丝竹之声也刹那间戛然而止
众人的目光也立时“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个故意闹出这般动静的中年文士
陈頵不由得昂起了头,挺起了瘦弱的胸膛,毫不退缩地直面着众人的凝视
那不卑不亢的名士气度
那落拓不羁的潇洒仪态
那不可动摇的坚定眼神
竟是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故国今何在?新亭歌亦然!?”
“永嘉胡未远,并州雪已寒!”
“天下望刘郎,胡笳吹边关。”感谢山东网友岂曰无衣为此章所创作的诗篇亭上作
陈頵痛心疾首地吟诵着抑扬顿挫的诗句,目光复杂地扫视着大厅内所有南渡而来的名士
“怪不得南人要将咱们这些北方佬叫做怆夫!好不容易南渡到了江东,却不想着怎么杀回中原,整日里就知道听这些靡靡之音,再继续干着过去那些男盗女娼的龌龊勾当?!看看如今还在死守绝地的刘琨,你们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二字是怎么写的?!”
“陈頵!不得胡言乱语!还不赶紧退下?!”
周顗气急败坏地用手指着状若疯癫,甚至不断在众人面前捶胸顿足的陈頵,却又时不时要去偷瞄了几眼他身旁那个一脸似笑非笑的王导
“伯仁兄,这就是你之前为琅琊王推荐的,陈参军?!”
王导皮笑肉不笑地扭头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周顗,然后又慢慢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依旧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放异彩”的陈頵
陈頵却是依旧一脸轻蔑地扫视着众人,尤其一看到其一看到那个毫无担当的孙盛,嘴角更是忍不住抬起了一抹鄙夷的弧度
“堂堂秦使,不是陷在了五石散的温柔乡里,就是被人施了美人计还不自知?!难不成那个杀得匈奴王军屁滚尿流,甚至逼得刘曜不得不困守在长安的贾彦度,已经被关中那些豪门大族给杀了?!要不然就凭他们两个这种货色,也配代表秦王来出使江东?!”
“叉出去!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好歹的陈頵给叉出去!”
周顗怒不可遏地大声叫嚷着,却不想他身旁的王导却瞪了他一眼
“既然他是你周顗引荐之人,不妨就让他把想说的话都讲出来吧”
王导故意把最后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就连看向周顗的眼神里也透着那么一股子杀意
周顗的脸色立时变得更加惨白起来,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举荐的陈頵会如此不识时务?!
陈頵却是故作潇洒地甩了甩袍袖,然后负手而立地直视着王导与周顗,偏偏就是连正眼也没有再去瞧一下那个已经坐立不安的孙盛
“苦县陈頵,见过王将军和周将军”
“你是苦县之人?!”
王导不由得抿了抿嘴,眯缝起了双眼,联想起了那场震惊天下的苦县大屠杀
“哼哼!该死未死之人罢了!从苦县一路死里逃生到了江东!頵真是后悔啊!若是当初能响应公主殿下的号召,一起跟着前往关中,此刻也就没必要再与诸公继续这般虚与委蛇了!”
王导不由得挑了挑眉毛,面无表情地瞪大了双眼
周顗更是急得冷汗直冒,恨不得去捂住他的嘴巴
陈頵的嘴角却是依旧挂着一抹肆无忌惮的冷笑,尤其是看着那些不断躲闪逃避的胆怯眼神,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