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晚风拂过山道旁稀落的树木,似有冤鬼的厉啸从中传来,给人以阴森可怖的感觉;隐约能瞧到路边萧条的树枝,在夜风中摇摆、挥舞着骨瘦如柴的树枝,仿佛厉鬼就要扑来,骇人心神!
胖山贼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地网作为其保命绝招,每次都能收到很好的效果,如今却在柴苟脚下,让他一脚踏碎,一起踏碎的,还有他的信心,对自身的信心,甚至对山寨的信心!
他知道寨主很强,就算施展地网也不可能战胜他,但就算是强如寨主,想破解他的地网也要费些功夫,打赢他绝对是拼却一切的结果;他跟前的柴苟颠覆掉他对强者的概念,十八九岁的青年怎么可能强悍如斯!
柴苟的身体轰然落在胖山贼身边,借着坠落的势头,他一拳朝着胖山贼肩膀轰去;
能硬生生把瘦山贼的锁骨捏碎,柴苟力道的恐怖可想而知,要是让他轰在肩膀上,胖山贼多半会就此废掉!
胖山贼的战斗经验也丰富的紧,既然战力远不如柴苟,闪躲会让他越来越危险,倒不如逼退柴苟,也许还有保命的可能;他对战况不抱有一丝积极态度,根本就没有翻身的可能!
饶是柴苟对其肉身的强悍很有信心,但硬抗巨剑的事还是做不来的;胖山贼一剑横扫,借势把身形侧开,其攻击很难取得预期效果,他倒也果断,脚尖朝前一拄,身体的冲势陡然收起,不慌不忙的退出一步!
胖山贼不指望能伤到柴苟,瞧得他退开,转身朝昏死的瘦山贼跑去,柴苟的战力让他彻底失去抵抗的心,如今能保得性命就是好事,其他山贼是生是死他才懒得理会!
刚撅起屁股把胳膊抄住瘦山贼身体,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蹬在屁股上,雄浑的力道让他禁不住朝前趴去,却顺带着瘦山贼一起顺着旁边的山坳滚下去!
脚尖一挑,落地的利刃铮的一声响,刀柄让柴苟抓得正着,他的眼睛盯着山顶略显惊惧的众山贼,森然的杀意犹如脱缰的野马,朝山贼气势汹汹的冲来!
寨主脸色陡然一变,饶是杀人无数的他,也没能凝出精纯如斯的杀气,以柴苟的年岁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奔腾的杀气他能勉强抵抗,但众山贼却没有丝毫抵抗的可能,他眼角闪过一丝狠辣,朝前一步跨出,在众山贼身前一丈处昂首傲立,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气势直欲冲天!
柴苟的杀气遇到寨主就自行分开,从其左右冲过,倒也没伤到其他山贼;他的眼神迸射出无穷的战意,速度也陡然加快一成多——寨主也是修士!
忽然瞧出的端倪让柴苟对草岐山的山贼好奇心大增,到底是怎样的势力能汇集如草岐山一样的精兵良将,寨主与胖山贼是修士,使得他愈发觉得草岐山必然隐藏着什么阴谋!
红烛纱帐,十七八岁的女孩坐在镜前梳妆,瞧她柳眉弯弯,灵巧的鼻尖微微上翘,颜如玉、肤如雪;其服饰也不显得怎么华贵,偏显露出一股朴素的美感!
便是美貌如花的女孩,眼角却泛着晶莹的泪花,瞧着一旁的喜袍,她心头更是苦涩,眼泪顺着娇美的脸庞滴落到衣袖上,她紧咬着殷红的唇,却也不觉得疼:
要是没有三年前的事,或许她早就穿着嫁衣,成为他的新娘啦;如今却要嫁给不共戴天的仇家,还要随仇家的姓,叫她怎么欢喜得起来!
也幸亏他是白痴,不然怕是她早就自绝红颜啦;苟活三年还不是没有他的消息!
当天他出门就再也没回来,也不知道如今是否在世:要是他早就身死,真枉费她守望三年、煎熬三年;要是他还在世,就祝他幸福吧……
房外的动静没能逃过她的耳朵,一丝嘲讽的笑意从她眼底闪过,三年来官府多次派人围剿草岐山草寇,均以失败告终,说她对朝廷失去信心也好,说她对自身不抱希望也罢,说她心灰意冷也不为过!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剪刀,脸色陡然变得狰狞起来,虽说她也感激狄龙三年来从没侵犯过她,谁让他爹是草岐山寨主,是杀她爹娘、乡亲的头领,就算她不能给爹娘报仇,也要让寨主痛不欲生!
女孩从没觉得她有如今天一样的亢奋,她憋得够久啦,对她来说,苟活比死还叫她痛苦,想到明早就能奔赴黄泉找寻爹娘,她的心跳动得愈发剧烈,脸庞也爬上一抹绯红!
瞧着停在数丈外的柴苟,寨主眼里尽是赞赏之色,要是对上柴苟,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杀人越多的人越是珍惜自身性命,他心底萌生退意,却还抱着招募柴苟的念头:“敢问……”
“三年前,你率众把南部十数里外的柴家村屠戮一空,想不到会有漏网之鱼吧!”寨主刚张嘴柴苟就冷哼一声打断他,直到如今,他还没有把气势都释放出来,他相信,草岐山还有比寨主更强的人!
招募的想法诞生没多久就宣告流产,寨主的眼睛迸射出骇人的精芒,他的气势一路狂飙,不消片刻就达到与柴苟持平的程度,却还在增长,“敬酒不吃吃罚酒!”
忽觉得眼前一花,寨主的身影就在柴苟跟前消失,柴苟身体猛地一僵,却不知从哪里挥舞出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