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许浑身一个激灵,半睁开沉重的眼皮,将衣襟、领口紧了紧。
冷风顺着他的袖口、裤管爬了进去,寒气就仿佛冰冷的蛇环绕中攀上陆许的皮肤,让他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这还是夏日,可为什么会这么冷?
陆许脑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古怪念头,难道自己一觉睡到了冬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凉透了,指尖有些微微发麻——或许再过两分钟,它们的情况就会如同陆许那已经麻木、没有了知觉的鼻头一样。
陆许在掌心呵了一下,搓了搓脸,尤其是他那已经发红的鼻头。然后,他低低说了一句。
“日,真冷啊,大夏天的,怎么这么冷?难道空调开大了?这个白痴司……”
他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断在了半空中。陆许脸上神色有些古怪,双手狠狠拍在身前的座椅上,整个人跳了起来。由于他的速度太快,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斜挎小包掉到了脚下。
他就像一只警惕的公鸡,脑袋左右晃动。而他的脸色也是忽明忽暗,开始时有些茫然,紧接着变成了诧异,最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妈的,什么狗日司机,竟然把老子扔车上了。”
陆许一拳打在身前的座椅上,然后就听到他痛呼一声,怪叫着揉搓起拳头,嘴里还发出嘶嘶的声音。
甩了甩手,似乎还不解气,陆许又在前边的座椅上踹了两脚,然后才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揉了揉太阳穴,陆许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睡意中彻底清醒。
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加班,所以他乘坐的是101路公交的末班车,当时和他一同上车的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一位皮肤黝黑,身子干瘦、矮小的男人,从他身上穿着的又旧又脏的迷彩服可以猜到他是一名工地工人——陆许在他上车时正好站在他的身后,他闻到了对方身上涂料与水泥的刺鼻味道。
还有一位有些肥胖的中年妇女,他身上的运动服被撑的鼓鼓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衣服里钻出来透透气。陆许上车时看了她两眼,对方似乎有心事,总是心不在焉。上车时还差点把公交卡投到纸币箱里,若不是她身后的最后那位乘客提醒的话,恐怕这位妇女明天就真的要开始投纸币坐车了。
最后的那位乘客陆许印象最深,因为对方是一位年轻、漂亮,并且穿着时尚性感的美丽女孩。陆许只看了她一眼就移不开目光了,总是偷眼观瞧。尤其是在对方雪白的大腿与暴露的高挺胸脯上扫来扫去,他感觉自己忽然有些发渴,心底有些烦躁。
虽然陆许想要直接站在少女身旁,居高临下地欣赏那深深的沟壑与雪白的双峰,可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若是这么做的话实在是太显眼了,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陆许不舍地蹭到了少女身后的那个座位上,坐在那里身子直直挺起,微微前倾。还好,少女的身姿太过傲人,陆许还能看到一些美妙的弧度。
轻轻锤了锤额头,这便是陆许全部的记忆了。他只记得自己不时偷眼观看少女的胸脯,再之后的事……
直到陆许将额头敲的有些疼了,他也是想不起之后发生了什么。或许是他睡着了?这个答案陆许自己都不相信,面前就有一个诱人犯罪的尤物,他还能睡的着?
使劲甩了甩头,似乎要将这纷乱的思绪甩出去,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陆许再一次站了起来,看看空空如也的公交车,他撇撇嘴就向车门的方向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陆许站了下来,他的脸色一片苍白,身子微微发抖。
他咽下一口吐沫,再一次向周围观看。这一次他的动作缓慢、坚硬、呆板,仿若一台许久没有上油的老机器。
随着他视线转移的越大,他身上的抖动就越强烈,脸色也愈加苍白。在他的眼中,古怪成了唯一的焦点,然后古怪化作了惊恐。
他看到了什么?
除了通亮的车厢,大敞的车门、车窗外什么都没有。
但就是这些,让陆许几乎要大叫出声。他之前一直认为是司机交车时没有看到他,把车开到了停车点。可是,问题是,有哪个司机会把车内的所有灯都开着,并且窗户和门都大敞着?
陆许的口中发出呼呼的粗重喘息声,他的脚微微颤抖地往周围挪了挪。在他印象中其他乘客乘坐的位置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痕迹。这让陆许稍稍放松了一些,看来并不是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出现了什么事故。
然后陆许深深吸了口气,将视线转向车窗。窗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然后陆许来到车头,那里也是空的,没有丝毫痕迹。他抬头看了看车上的计时器,时间刚好12点。
他将身上的衣服再次紧了紧,他又感觉到了那股冰冷的寒意。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下车门,试探着将脚迈入了面前的黑暗。
黑暗如同潮水,没上了陆许的脚、膝盖、腰、胸,然后将陆许整个吞没。
站在车门外,陆许向周围看了看,四周仍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