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垂,玉兔东升。
群山之中,夜凉如水,少司命跪坐在干爽的草垫上双眼却看着天际之间那几颗稀疏的星辰,此时的它们以不似往日那般耀眼,就像是一颗颗精致的宝石,孤零零的悬挂在巨大幕布上。
天幕的中央那一轮夺目的银月以掩盖了了它们那闪烁的光亮,其实少司命并不喜欢月,因为它太孤傲,极尽与高不可攀。
她喜欢在没有月亮的夜里,看着苍穹之上那一条璀璨的银河横跨整个天空,无数的星辰汇聚在一起,就好似许多的兄弟姐妹聚首,这或许也是她排解孤独的一种方式吧。
凄冷的夜风划过肩头,她忽然感觉有些阴冷,内功如少司命这般几乎已是寒暑不侵,可如今以她重伤之身,功力却又能剩下几成呢。
刚想起身,却觉得肩头略微一沉,一件紫色的狐裘缓缓的落在自己的肩头。
“……谢谢。”
略微沉默了片刻,待到燕弘也围着火堆坐下,少司命这才略显得有些生涩的说出这两个字。
燕弘将两手放在火堆旁搓揉着,听到这却不禁有些楞然“傻丫头,这有什么……”
这之后,两人便在不多话,只是这么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星辰,静静的想着心事,偶尔有眼神交接之时,两人都下意识的迅速错开,好似在有意回避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阴阳家弟子将烤好的肉食送到两人手中,在这缕缕香气的围绕之下,这一片诡异的沉默才有所缓解。
“若是累了,待会便早点歇着吧,这一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接下来不比中原驰道纵横,山路崎岖栈道难行,你又有伤在身若是不好好休养难免留下病根。”
听着燕弘缓慢而又温和的语调,少司命的心绪渐渐收敛,就这么直视着燕弘的双眼,就好似一汪清泉。显得是那样的纯美。
然而此刻,少女眼中所见,却仿佛置身于无垠的大海之中,对面的这个男子,你仿佛永远无法真正了解他,越是靠近他,便会发觉他变得愈发神秘而深邃。
那一双眼睛之中好似平静无波,又像是包罗万象,世间所有在他的眼中都会被看破虚妄,而存留在他心中的只有那弥足珍贵的本质。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嘛?”
燕弘有些奇怪,为什么少司命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最后竟变得有些迷惘,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少女的心思他以无瑕去猜度,只能用这半开玩笑的话来缓和气氛。
“呃……不是的……”
就像是一只被踩着尾巴的小猫,燕弘清楚的看到少司命叠在腰带上的双手紧了紧,显然是有些心绪不宁。
对此他也只能无奈的报以微笑,然而燕弘这随意的表情在少司命看来,反倒像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心思一般,洁白的脸颊不自觉的升起点点红晕,面纱遮掩之下更显朦胧,端得美不胜收。
“我……走了。”就这么扔下孤零零的三个字,少司命飞快的起身,向着自己的帐篷而去,只留下燕弘在原地一度的疑惑无处解答。
……………………
茫茫夜色中,几堆篝火在寒风中摇曳。好似随时都会熄灭一般,四周看上去静悄悄的,只有少许人影在夜色中摇晃,那是阴阳家的巡夜弟子。
“哎……我说兄弟,这山里的天气也真够怪的,白天闷的像个蒸锅,他娘的……晚上冷的又像个冰窟窿。你说说,这不是活受罪吗?”一个胡子拉碴的守卫,对着另一个小伙子说道。
“谁说不是呢……哎我说老马呀,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要是被大人们听了去,又少不了一顿骂。”团做在火堆旁的那个小伙子看了看四周不紧不慢的回了句。
“赵膳,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缩手缩脚的了,大家都是一个窝里混的弟兄,这话还不让人说啦;那些个大人们整天绷着个脸跟冰块似地,能把鬼吓死,咱们这些混饭吃的哪来那么多顾忌。”
老马边说边嚼着嘴里枯草,有一搭没一搭的抱怨,也亏得他们这离燕弘的大帐较远,不然可真就少不了一顿板子了。
“我说老马啊,不是我赵某人说你,但这么多年一个棚里睡觉的弟兄,我还是得跟你拾到拾到,你说你手上功夫不差,年纪也到了,资历也有了,可为啥还是和小弟我一样是个兵,而没混上个头目呢……”说到这赵膳停下了,就这么看着老马。
“哎……对啊,你说我老马,好歹在阴阳家这许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就为啥不能混个头目干干呢……小赵啊,你给老哥我说说。”
“嘿……我的马大哥哟,可不就因为……”
“因为啥,都是大老爷们磨叽个屁啊!”
“可不就因为你这嘴……整天没事骂骂咧咧的,上头那些大人们,能看的上你吗?”
老马一想也是,带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心里辩扭“哎……那照你这么说,咱就应该跟那些大人一样,整天绷着个冰块脸,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这我老马可受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