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荀夫子承让承让。”
颜路怕荀子脸上不好看,立即打圆场说:“师叔过谦了,师叔虽然少占了二子之位,但黑棋先手,照理应贴出二又四分之三子。师叔还是略胜。”
荀子一道冷冷目光射过来,说:“我虽然是你的师叔,你这样偏帮于我,这位小朋友会怎么想我?”
忽又转头问天明说:“你开局这一子看似莫名其妙,然而在后面的布局中,又处处与这一子相关。这头一子可谓机巧无穷,老朽佩服之至。我虽平生最不愿向人认输,但这局棋怎么都不敢自居得胜。”
天明只不过是照图画瓢,哪里知道荀子所的什么,只好笑眯眯说:“承让承让。”
荀子见天明赢了自己,却不急不躁,更是高兴,说:“子明小友,你天资聪慧,更难得的是,非但棋艺了得,而棋风棋德更是如高山仰止,令人钦佩。”
“夫子,岂敢岂敢。”
颜路听到荀子的话,又想到其中缘由,不由得“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荀子板起脸,说:“你笑什么?难道对我刚才说的话,有不同见解?”
“小侄不敢。”
“你们几个,平时为人师表,一副天下学问我最多的样子。尤其是伏念这个小子,都该学习一下子明小友的气度与肚量。”
天明大然其言,心想伏念这家伙老是整自己,是该骂骂他。
颜路强忍笑意,说:“师叔所言极是,小侄谨记。”
荀子转头又问天明,说:“子明小友,老朽冒昧请教一个问题。”
“嗯,荀夫子请讲。”
“下至中盘,小友突然陷入长考,而当时交手的落子,恕老朽愚钝,似乎没有看出其中的奥妙,可否请小友点明玄机?”
天明见荀子一脸正经向自己求教,而自己只不过是草包一个,只好支支吾吾,荀子以为天明不愿意说,又一拱手,说:“请赐教。”
天明一对眼珠乱转,说:“呃……这当中的玄机嘛……呃……其实……夫子……早就知道了……不用……不用我再多讲了,嘿嘿。”
“子明小友的话高深莫测,但又蕴涵深意、耐人寻味。今日得见,老朽受益匪浅。”
“岂敢岂敢。荀夫子,那么……告辞了。”
颜路和天明起身离开,两人心照不宣,天明正得意得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忽然听见荀子说:“等一等。”
颜路心中一震,难道自己计谋已经被识破?只好颤颤巍巍转过身来,问:“师叔……还……有何吩咐?”
荀子捋着长须,说:“你不是说,子明小友下棋有个规矩:输的人要承诺为对方做一件不违背道义力所能及的事情吗?”
颜路和天明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两人出了屋外,张良早已经在那里等候。
颜路看见张良,想起他的计谋,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又有一事不明。
“子房,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你人在屋外,虽然可以通过小铜镜反射指导子明落子,但是你完全看不到室内的情况,你是怎么知道师叔的出手落子呢?”
张良微微一笑,说:“这一点,说起来还得感谢墨家祖师爷。”
“墨家祖师爷?”
“《墨经》的《经下篇》提到:景,光之人,煦若射。在远近有端与于光,故景库内也。”
“这……是什么意思?”颜路不解。
“墨子曾经发现,室内或者室外的景物可以通过一个小孔投射到反方向,图像的上下左右会颠倒,但是其他的特征保持不变。称之为“小孔成像之说”。”
“小孔成像之说?”颜路恍然大悟,张良正是利用这个原理,将屋内的战局投射到屋外,棋盘上的一切在张良看来就一切清清楚楚了。看起来是天明和荀子对弈,其实与荀子对弈的却是张良。
颜路啧啧赞道:“看来,墨家与儒家并称当世两大显学,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我们不相互排斥的话。”张良微微一笑。
…………
桑海城外五十里,一小队人马护送着大秦长公子扶苏,缓缓前行,这是始皇帝的指令。
一匹白马,是扶苏;一匹黑马,是燕弘……或许此刻该叫他姬凌千弘。
一路上关隘接洽,又有阴阳家夜帝在旁守护,自然是相安无事,与其说是公干,不如说是游山玩水。
一路风尘,时至今日,这位阴阳家的夜帝与大秦的章公子已经相处的颇为融洽。
路程在变,但今日的气氛,却好似没有了往日的平静,一股淡淡的阴郁之气,笼罩在了扶苏心头,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想不到这最后的一段路程,却还会有不速之客。”微笑着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夜帝,扶苏有几分感慨的说道。
“嗯……这一点连我也未曾预料,黄金火骑兵,安西镇军,龙虎骑兵团团守护的桑海,居然还有不速之客。”暗